第七十六章(第7/11页)

秦王在众人震惊的眼中猛地起身,摇晃地看着正始帝,“陛下!”他暴喝一声,透着莫名的愤怒与极致压抑的恶意。

就在盖烈迫于正始帝的压力要将焦氏拖走的时候,太后的车驾急匆匆赶到,打断了这一动作,这让盖烈心里狂喜,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跪了下去。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秦王和太后之外,其他的人,全都跪倒了下去。

皇家中人,再是蠢笨不堪,却也不是真的蠢。

那或许是伪装,或许是真性情,可是他们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预兆,仿佛是血脉里的警告。

正始帝露出獠牙的那一瞬,无比的威慑几乎压垮了他们的脊梁。

秦王站得有些摇晃,他看起来不太舒服,可是他盯着皇帝的脸色却异常扭曲,仿佛被激起了什么狂涛怒海。只是正始帝在刺了他几句后,却又不理他,转头看向太后,淡淡说道“母后,焦氏突然发疯,按例处置,您没有意见吧?”

太后掌管后宫数十年,如何不知道皇帝的按例,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旁的,太后肯定不会插手。

可是唯独这个不行。

太后心里翻涌着苦涩的味道,皇帝果然半点都不在乎大皇子,不然就不会这样将他的颜面踩在脚下。即便焦氏犯了再大的过错,如果皇帝用宫人的法子惩罚了焦氏,即便她能活下来,可大皇子便永远都抬不起头。

世人都会记得,他有一个卑贱不堪的母亲。

“皇帝,焦氏有错,若是要罚她,哀家定然无二话。只是……这本就是家事,何必在诸王面前闹腾?”

太后到底说得婉转了些。

诸王在心里拼命点头,除了寥寥几个,都异常想离开这里。

正始帝甚至笑了,“母后,您难道忘了吗?今晚上,本就是家宴,诸王与女眷,本就是家人,不是吗?”

“家人”这个词语出现在正始帝的嘴边,让身后的刘昊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不论这词原本是什么意思,可眼下,它绝对不是最开始的含义。

太后语塞,看着跪倒一片的“家人”,再看着他们绝望的模样,不由得头疼起来。

“陛下。”

秦王的声音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磨砺过一般,甚是扭曲沙哑,苍老的声音却透着无比的怨毒,“您是当真要践行您的恶行?”

正始帝就像是真的诧异那样,语气还带着委屈,“秦王这话却是有些偏颇,寡人不过是按例做事。当然……既然您和母后,都觉得这法子太过狠厉,那也就算了。”

话罢,正始帝突然看着那些跪倒在焦氏身后的宫女,平静地说道“当时,焦氏是怎么点火的?”

桃红是离得正始帝最近的宫女之一,她的牙齿打着寒颤,膝盖陷在雪里,一阵阵发僵,“……陛下,当时奴婢正在门外挂灯笼,其他几个宫人,也都被焦女郎打发了出来,只有她一人在。不过,方才奴婢追着焦女郎出来前,曾看了一眼屋内的模样,那火势,应当是从桌边打翻的烛台开始的。”

欢喜阁的地方很小,只能容纳几人居住。

焦氏一人住在正屋,却也只有小小的住所,容纳了床和桌子,就没多少别的地方。她睡在左侧的床榻,右边的窗前,则是放着桌椅。烛台一般都是放在桌子的内侧,焦氏坐下来的时候,一般是摆在右手边。

桃红压根不知道陛下要知道什么,便下意识事无巨细,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正始帝便笑了笑,“原来是右手吗?”

下一刻,焦氏的惨叫声起。

帝王竟是踩住了焦氏趴俯在地上的右手,脚尖稍稍用力,一点,一点碾压着焦氏的骨头。她的声音惨叫连连,像极了哀嚎的野兽,恨不得在地上滚打起来。这样的剧痛,即便是对吃了几年苦的焦氏来说,都远超出了承受的可能,她的左手不断地扒着正始帝的靴子和衣裳下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右手扯出来。

正始帝面无表情地碾碎了焦氏的右手。

一点,一点。

从指尖到手掌。

骨头爆裂碎开的声音,让所有人的脸色苍白。

虚怀王跪在孟怀王的身后,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他本来就几乎吃醉了酒,吐出来的东西混着酒臭,让好些个本来就在强忍压抑的女眷再忍不住吐了出来,一时间那味道恐怖异常,伴随着从前头传来的血腥味,让气氛变得愈发压抑紧绷。

从秦王和陛下说话,再到陛下问话,动手,看着漫长,其实不过几句话。

莫惊春在桃红说完话后,便已经意识到不太对劲,一只脚刚迈出了阴影,骨头破裂碾压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焦氏的惨叫异常痛苦扭曲,让莫惊春下意识别过头去。

莫惊春有些时候心很软。

他不喜陛下对百姓人命的利用,更不喜帝王权术变得愈发阴狠毒辣,让正始帝的政令逐渐变得暴戾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