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排练话剧(第3/4页)
故事的最后,闫老五亲眼看着神父被枪决,带着艾莎第一次踏上了回家的路。妻女的坟墓上荒草累累,那只叫黑子的大黑狗也死了很多年,它的子孙却好像记着什么似的围绕着闫老五打转跳跃。
闫老五扫了墓,带着艾莎住进老房子里,这一晚他睡的无比安稳,梦中的妻子与女儿冲他微笑,一家人好好吃了一顿有鱼有肉的团圆饭,挥手离开。
闫老五想伸手抓住她们,突然惊醒,看窗外已是第二天天亮,头上带着只与记忆中女儿一样的柳条环的艾莎蹦蹦跳跳进屋,见他醒了,咧嘴一笑,突然叫了声清脆华夏语。
“爹!”
……
汉口奇缘这个故事整体不算很长,剧情也相对简单,它可以在汉口如此火爆,一方面是因为取材取的巧,利用了大众很少听有关洋人的故事的好奇心;另一方面则因为现者的剧情设计十分巧妙,引人发笑与令人深思的地方互相穿插,节奏清晰明快,让不同层次的人都可以找到其中的意味。
而排演话剧需要做的,就是怎么把这些节奏用具体的表演方式展现出来。想要达到一个很好的效果,必须剧社所有人齐心协力,进行改编,而不是一味照搬。
谢颜站在戏台下,一边在心里思考情节安排,一边看着台上演员们的排练,他们现在排练的是第二话的内容,杀手潜入闫老五的小屋,看到的却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狗。
杀手由饰演情人的演员戴上黑面罩串演,这只大黑狗却成了问题。
这只狗剧情里是闫老五在捡到艾莎的河滩附近遇到的,与他曾经在故乡养的黑子十分相似,救艾莎那晚听到的狗叫声就属于它。
在京剧中,一般这种狗啊猫啊的动物都采用虚拟表演方式,台上并不设实物,观众根据演员的唱词与动作知道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演员指月就是月,指花就是花,抬膝转身就是上桥下楼。
然而话剧的舞台更为写实,不适合这种表演方式,谢颜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拉一只狗上来,毕竟狗能不能演戏是一说,一个控制不好冲下台去伤到观众问题大了。
最后还是谢颜提议,参考日本能剧的表演方式,让一个全身黑衣象征“无”的演员手拿布做的大黑犬,与台上演员互动,演完与黑狗有关的剧情。
控制黑狗的演员是紧急新找的,名字就叫黑子,长了一张娃娃脸,原本是一个戏班子的武学徒,翻跟头打旋子不在话下,他在原本的戏班子里一直被压着不能出师,不但天天挨打挨骂还不给工钱,这次被安语靖花几块大洋买过来,高兴地像个猴似的,不排戏的空档里跳来蹦去嘴里就没停过。
这出戏刚排完,他就把头上的黑头套一摘,水都来不及喝一口蹲在台沿子上八卦。
“先生,谢先生!您是白老板的徒弟,您说现在外面传的那个白老板在这里遇刺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谢颜正在想剧情,听到黑子说着说着突然问到自己,模棱两可地笑了笑,“这事我也不清楚,反正师父只说让大家不要乱传。怎么,不是在排戏吗,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刚才说现者先生写的故事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事。”黑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那位先生脑子不晓得怎么长的,居然想了个洋人姑娘和咱们华夏人的故事,最后还认了父女,我第一次听到这里真是吓了一大跳。”
“我想白老板这事不也和洋人有关吗?说不定现者先生知道后来了想法,也写一个白老板和洋人的故事,到时候我们不就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
“脑子不晓得怎么长”的现者先生站在黑子面前,嘴角略微抽了抽,他知道汉口奇缘的结局对这个时代的很多华夏人来说都有些难以适应,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直接听到“读者”的评价。
毕竟现在在很多华夏人心中,洋人与华夏人仍是两条完全不可能有平等关系的直线,汉口奇缘开头让一位华夏老船工救了一位洋人贵族小女孩已经够稀奇了,结局居然让小女孩叫老船工爹?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谢颜写出这个结局时便知道,这个情节可能会引起一些争议,但他依旧没有选择改变,因为他写这本书为的就是告诉华夏百姓洋人并不比我们高贵多少,真正决定一个人品质的,是他的心灵,而不是他的肤色与头发。
继母与情人虽为洋人贵族却心思歹毒行苟且之事,闫老五穷困潦倒大字不识一个却愿意倾力救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除此之外还有贪财蠢坏的华夏邻居,善良勇敢的洋人传教士……汉口奇缘里的角色从来不以肤色分善恶,为的就是告诉人们所有集体都会有好人与坏人,不要因为偏见对一个不了解的人提前打上否定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