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再来一杯樱桃白兰地, 放很多很多冰块。”山吹律理支着头,手肘撑在吧台上,笑意盈盈地说。
“您最好还是不要再喝了哦?”被她注视着的青年放下手中擦拭的酒杯, 无奈地叹了口气。
悠扬的爵士乐随着黑胶唱片慢悠悠地转, 酒吧的灯光偏暗,如即将潜入黑暗的黄昏,朦胧笼罩不知姓名的人们。
“这里是酒吧,我在这里喝酒, 还有比这更合理的事情吗?”山吹律理眯着眼不太清醒地数了数面前的空酒瓶,一二三四五……她也没喝多少, 不值得大惊小怪。
“虽说今天行动顺利大捷的确值得庆祝, 但您已经喝醉了啊。”穿着整洁酒保服的青年一边听话地拿出调酒用的波士顿壶,一边吐槽,“人不要对自己的酒量太自信。”
“奈特,不要学安德烈,不好。”山吹律理摇摇头, 教导他, “太啰嗦的男人在相亲市场可是很不吃香的,你想像他一样单身到死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盛在酒杯里的樱桃白兰地被轻轻推过来, 酒面冰块起起伏伏。青年低下头专注地擦拭酒杯, 平静地说:“Mimic里本来也是一堆求死的人。如果能为您而死, 我会感到非常幸福。”
“又来了……结束这个话题。”山吹律理像是厌倦了一样趴在吧台上,泛红的脸颊贴着木制的桌面, 冰冷的触感让她舒服地眯起眼。
“真是的,我身边净是一些找死的人……太宰是这样, 你们也是这样, 麻烦。”
“我们可不一样。”奈特的眼睛盯着酒杯, 不看山吹律理,“我从不让您困扰,竭诚为您服务,无论是生命还是灵魂都愿意为您奉上……区区敌对组织的干部,没资格和我们放在一起比较。”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山吹律理眼前蒙着一层雾,被酒精搅晕的脑袋反应迟钝:“奈特,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奈特端着一盘剥好皮的糖渍青葡萄放到酒杯旁,“请——樱桃白兰地之后呢?来杯黑麦威士忌?还是调杯马丁尼?”
“我要思考一下。”山吹律理一本正经地说,“你的问题难住我了。”
她像是真的被什么千古谜题难住似的,皱着眉苦苦思索起来。
朦胧的昏暗灯光自上而下倾洒吧台,一身黑色束腰裙的少女长发如瀑,漠然的暗金色眼眸被醉意染成微醺的颜色,冲淡了身遭的冷意。
她为难地皱着眉,亮晶晶的嘴唇微微嘟起,几乎不会在山吹律理身上窥见的稚气与她本身冷清的气质糅杂在一起,造成的反差让人心痒。
更别提她还在笑。
从眉眼中沁出的笑意,在山吹律理喝空第四个酒瓶后如同堵不住的泉水汩汩涌出。
和青年说话的时候,捏着沾糖的青葡萄往口中送的时候,皱眉思考的时候,目光放空地望着墙上的斑点的时候……止不住的笑意,弯起的眼眸,漾开的唇角,脸颊边有浅浅的梨涡。
柔软如蜜糖滚落,甜蜜的香气裹着酒液,缓慢地膨胀着,直到将整个酒吧囊括在内。
“你看那边。”附近桌子旁喝酒的男人用手肘拐了拐同伴,咽了口唾沫,“她是不是一个人,没带伴来?”
“是、是吧。”同伴结结巴巴地说,“我看半天了,也不像在等人。”
“她喝醉了……在笑,好漂亮。”
不止他们,其他蠢蠢欲动的心也激烈地跳动起来。
酒吧是最适合搭讪的场合,大脑在酒精的作用下冲动,膨胀起不切实际的幻想。
暗涌的氛围在大厅中流淌,奈特敛着眼用白毛巾一点点擦去玻璃杯上的水痕。洗擦干净的酒杯被他轻轻放下,嗑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光源照不到的角落里,粗大的手掌握着黑啤往口里灌的男人擦了擦嘴边的泡沫,因他的动作而掀起的衣角露出匕首的握柄。
“不要黑麦威士忌,马丁尼也不好。”好一会儿后,山吹律理终于下定决心,她的声音因酒意含糊,说什么都像在撒娇:“给我伏特加,拿没开封的一整瓶给我吨吨吨。”
“您是想发酒疯拆了我们的店吗?”奈特哭笑不得地劝阻,“当然,让您拆掉也不是不可以,这里本就是您的所有物……话虽如此,还是不要再喝了吧?”
“——喂,没听见小姐说想要吗,你一个酒保啰嗦什么?有生意就做!”
一道张扬的声音突兀地闯进来,陌生的男人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到山吹律理身边。
他贪婪的视线在她脸上绕了两圈,眼珠转动:“一瓶伏特加,我请客。这位小姐之前的帐也由我来结。”
“嗯?”山吹律理困倦地掩唇,偏着头看他。
没有印象,是不认识的人。前来委托的客户?刚刚干完一笔大单子,目前没有工作的兴趣,劳逸结合必不可少……可客人特意从博多追到横滨来委托,直接拒之门外是不是不符合杀手的职业道德?她的售前售后服务可是永远的NO.1,零差评的纪录绝不会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