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5页)

这既是好奇心作祟,也是多疑者的必然。

越不信任,越更富探究欲望。

“老照片对捕梦网有加成作用吗?”太宰治小声嘀咕,“要是能梦到律理酱的过去就好了。”

也不一定没有类似能力的异能者,但他是谁?太宰治,人间失格,专治怪力鬼神,破除封建迷信第一人。

异能的便利与太宰治无缘。

“万一呢?”太宰治不愿放弃,他双手合十拜了拜捕梦网,非常虔诚地说:“若能如愿,信男愿献祭森先生的发际线和小矮子的身高作为祭品,包您满意。”

多么丰厚的祭品!神明大人不可能拒绝!

太宰治沐浴焚香——家里没有熏香,他将就着焚了蚊香——双手合拢放在胸口,安宁祥和地闭上眼。

蚊香赤红的小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袅袅烟雾升腾,无风自动,钻过捕梦网绳结的间隙。

透过没拉紧的窗帘,窗外的月光与烟雾一同笼罩床上沉睡的人。

太宰治知道自己在做梦。

堕入梦境的感官是缓慢的,如水波幽幽荡开,烟雾扭曲成光怪陆离的色泽,意识一点点漂浮升腾,身体在下坠,卷入漩涡般的迷乱中。

漩涡的中央是一只小小的捕梦网,三根洁白的羽毛垂落,蓝色蜡笔勾勒的小青花鱼在太宰治鼻尖绕了个圈,从羽毛表面跳出来,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脸颊,一头扎进虚空的涟漪中。

涟漪如沸腾的水面惊起波澜,鹅毛大雪伴随狂风劈头盖脸打来,太宰治抬起手臂挡了挡,膝盖以下深陷冰冷雪地。

他放下手,环视白茫茫的雪原。

他睡前对捕梦网许愿,想要一个雪天的梦境,捕梦网一点折扣都不打的满足了主人的愿望,四周除去雪只剩风,太宰治呼吸间塞满冰渣和冷意。

“……谁在雪地里穿白大褂?”太宰治无言地低头打量自己。

梦境中的他穿着一身医生专用的白大褂,袖口整齐地一丝不苟,胸前口袋别着一只黑曜石钢笔,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活脱脱斯文败类的模样。

遮住太宰治小半张脸的绷带不知所踪,常年不见阳光的右眼不适地眨了眨,隔着冰冷的镜片打量周围。

“——是太宰医生吗?”远远的,两束车灯打过来,如野兽金色的眼睛。

雪地车上的人大声招呼:“上车!快点!这见鬼的雪天!”

男人的声音混在风雪中,太宰治挑挑眉,两手空空地走向雪地车。

如果他没听错,那人说的不是日语。

是俄语。

太宰治用力拉开车门,发动机轰隆隆地响。在雪地中即使停车也不能熄火,怕结冰。热气与冷空气一撞,白滋滋的雪雾一股脑升起来,金边眼镜刹时蒙了一层糊。

副驾驶的门刚合上,男人迫不及待地启动,被兽皮裹着的方向盘一转,雪地车轰隆隆往前冲。

“唉,雪太大了,来得晚,请您见谅。”司机很健谈,一边看路一边对太宰治说话,“到基地就不冷了。要不是开车,我真想狠狠灌几口烈酒,新进的伏特加带感极了,一口吞下去像火,太宰医生一定得尝尝。”

“听起来不赖。”太宰治捏着眼镜架,摘下金边眼镜。

他用袖口擦了擦起雾的镜片,像是漫不经心地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不急。”司机摆了摆蒲扇似的大手,“您是博士特意请来的高等人才,不用去做那些杂活。”

博士。

太宰治擦干净眼镜,重新戴上,金边眼镜挡住他眸间冷意,太宰治弯一弯风流的鸢眸:“承蒙厚爱,我想尽快能帮上博士的忙。不介意的话,你和我说说?”

“博士先前吩咐过,太宰医生您只有一项工作。”司机挠头,“他让您不必理会那些残次品。作为他的助手,您只对山吹小姐负责。”

“山吹小姐?”太宰治像是一无所知似的反问。

“哈,用尊称称呼实验品挺不正常的是吧?”司机短促地笑了一声,“别误会,她是例外。别的残次品照例大多只有编号,少数有名字的,也不必费心去记。”

“山吹小姐格外特殊一些,你要更有礼貌的对待她,不能直呼名字——这是博士定的规矩。”

瞎说,律理酱明明更喜欢别人叫她的名,不喜欢被叫姓。

难怪她提起博士时一脸漠然,这家伙怕不是天天在她雷点蹦迪。

“山吹小姐今年十岁,还是个孩子呢。”司机洋洋洒洒地说,“但你见到她就知道,不能把她当正常小孩唬弄。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真是可怕,被她盯着凉意一阵阵外涌,我都怀疑是不是有老虎在我后脖颈喷气。”

“她漂亮的像商店里的洋娃娃!但性子比今天的雪还冷,不怎么理人,也不爱讲话,很目中无人,你懂吧?”

她只是不想理你们这些蠢货而已,她每天都和我说话,眼里全是我,冰冰凉凉的唇亲一会儿就热了,软得像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