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九十二(第2/3页)

就是嘛,早干嘛去了?

赵维桢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魏廷作威作福有什么问题。

她必须得强硬,甚至要比男性更为强硬,才能撑得起一人对抗全朝堂的场面。

而且赵维桢确实有恃无恐:是你们说虎狼之国不要脸的,也是你们说女子上朝不知如何是好的!那这不是从身份到性别,都给了赵维桢敲诈勒索、坐地要价的理由么?

她是女子,不是君子,想以君子礼节商量,那你们去找君子说去。

“请魏王写出国书。”

赵维桢朗声道:“将濮阳西南等地,与秦接壤的二十城割让于秦国。”

魏王圉:“……”

二十城!

她一开口就是整整二十座城池!

不等魏王做出回应,信陵君当即暴怒出列。

他一个向前,甚至抽出腰间佩剑。出鞘的青铜剑露出三寸剑身,在魏廷折射出阴冷光芒。

“你敢开这口。”信陵君咬牙切齿道:“就不怕魏人血性,当场斩了你,叫你走不出这王宫的门槛!”

赵维桢的目光往信陵君的佩剑一瞥,不仅不露怯色,反而失笑出声。

大抵再往前数几百年,这王宫之内也不曾响起过女性肆无忌惮的笑声。

“信陵君想做英雄,那便来!”

赵维桢直接张开了双手。

“只是烦请君上动手之前想想,匹夫之怒,不过血流五步*,孟隗身死则罢,可你斩杀秦使、秦王之师,君上可愿承受秦王之怒?”

今天赵维桢这个反派,她当定了!

“君上逞一时之快,给自己留个维系尊严的美名,可曾想过会给魏国带来什么后果?”不仅要张狂,她还不忘记见缝插针挑拨离间:“今日孟隗死在这里,无非是徒给秦国送一个攻魏的借口,届时你魏国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就算最后灭你的国,那又如何?!”

信陵君:“你——”

他指着赵维桢,胸腔内怒火正胜,却也有一股无力感慢慢升起。

无力在于,赵维桢说得都对。

杀了她,事情确实能得到解决,但后患却不是信陵君,乃至魏国能承担得起的!

昔年赵维桢还在邯郸做酒肆夫人时,平原君碍于秦、赵关系,都不敢轻易动她。如今她可是夏阳君了,一条命比当年不知道重要到哪里去,又怎么能说斩杀就斩杀?

而且,秦国可以随口要,魏国却不能直言拒绝。

他们打不过,也不能再打了。

如今的秦国国力强盛、兵卒凶悍,比之过往更甚。如赵维桢所言,你不给就不给了,她白跑一趟,可驻扎在卷城的秦军却可以继续东进,随时都能把本应和平割让的土地抢过去。

“早知今日。”

信陵君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狠话:“当年就不该让你活着走出邯郸!”

赵维桢失笑:“可惜信陵君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若你有了,又怎会白白在邯郸住了十年?”

她一句话,名义上是攻讦信陵君,却让魏王圉当场变了脸色。

当年信陵君窃符救赵,之后魏军回到魏国,信陵君却留在了赵国。

他与魏王心中都清楚得很:偷兵符乃大罪,若是当时回去了,信陵君注定死路一条。

如今赵维桢当着兄弟二人的面提及过往,既是打了他们的脸,又是警醒魏王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

“行了!”

魏王圉生怕信陵君真的一怒之下杀了赵维桢,赶忙开口:“把你的剑收回去,晃得寡人眼晕。”

信陵君:“……”

他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把出鞘的利刃重新送了回去。

“濮阳不能给。”

魏王出言时,后怕同时也不免肉疼:“至于割让以西以南的二十城,让寡人考虑考虑。”

赵维桢这才放下双臂,重新扬起笑容。

她生得完全是北地姑娘的模样,笑起来极其灿烂,甚至有点喜气洋洋的意思。仿佛刚刚争执不涉及生死,她不是为国事而来,一番言谈就是在酒肆招待客人一般。

“还是魏王深明大义。”

赵维桢笑吟吟道:“为百姓着想,不见刀戈、不伤人死人,如此仁义,魏人会感谢国君的。虽不让濮阳,无法随我王之愿,但孟隗愿为魏王自行承担失职罪责。”

魏王干笑几声:“寡人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赵维桢赶忙行礼:“外臣不敢。”

“你下去吧,我要与臣工好生商议此事。”

魏王挥了挥手,出言赶人:“还请夏阳君回驿馆休息,商议出结果后会通知你。”

“是。”

连威胁带说服,嗯,主要是威胁了一番,赵维桢的来意说明白了,目的也达成了,剩下的就看魏王和魏臣如何运作。

她也不多久留讨嫌,得到首肯后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魏王怔怔地目送赵维桢的背影的消失在魏廷之中,只觉得恍然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