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何事冬来雨打窗(第5/8页)

凤以林冷哼了声,显然还是十分不快。

容妃眼圈一红,竟是再也不说半句话,直愣愣地看着凤以林,好半晌才深吸口气,“都由得皇上吧,是月娥自己多事儿,以后再不会这般。”

她说着就跪了下来,显然是意识到今日一时急怒,惹下大错。连皇后都不会管皇帝的后宫韵事,她不过只是个妃子,便心比天高了,怕是下一刻就要命比纸薄。容妃很聪明,见到凤以林的脸色的时候,立刻醒悟到自己失了分寸。

然这也是爱之深,才会失去的分寸。

若非如此,凤以林当初接了那女子入宫,便将其送到别苑,后半月内时不时地前往相会,至最近,日日抛下寄安宫中的诸事儿,夜里都在别苑歇下。甚至连今日,御医都请了过去。

容妃哪里晓得他们之间的那些事端,怕就怕那女人的肚子会跟着起来,现今后宫内,给凤帝诞下龙子的,只有贤妃一人,幸好那小子因为难产之过,常常思维缓慢,才让容妃放下了心头大石。

而这御医一事,却真正的吓到了容妃。她生怕自己的念想成真,却哪里知道,只是一意偏执。所以她必须守在这里,听着结果,才肯放心。

凤以林凝视了她半天,似是讥讽地抬起了唇,“占月娥!你是到底有多傻。”

一语双关。连旁边的云连邀与柴子进都听出来其中的意思。做皇帝也挺不容易的,办点事也能被扯上情爱子嗣,虽然说凤以林的确有过这想法,但忽然就在这女子做派中觉着十分可笑。

他按住长桌,缓缓走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容妃面前,看着她珠泪零落,看着她花容失色,一字一句地道:“朕要的,没有人敢说不给;朕想得到的,没有人敢说不能;朕若是立刻让她做容妃,更没有人敢说不行。朕一向喜爱你的知书达理,行事得体,如今么……”

容妃顿时脸色变得与床上的苏袖一般苍白,口中连胜颤道:“皇上,月娥知错。”

“回宫里吧。”凤以林不待再说,这等事情闹起来,就算在别苑里也是被云连邀等人看笑话。何时他后宫之中的争风呷醋居然惹到了凤临城中,简直荒唐。

容妃的身子微微一颤,终于还是咬了咬唇,怆然离开。

柴子进亦步亦趋地跟着,这大将军到得此时也晓得大事不妙,果不其然,当他方一转身,就被凤以林一句亲昵的喊话给唤了回来。

柴子进额上冷汗直冒,圣意难测,更何况是原本就聪明过人的凤以林,他方才不过是要找个御医,容妃就一定要去,任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容妃一人来,所以只好凄凉地跟上,结果果真是两边都不讨好。老柴心说,这宫里的事儿真是太可怕,他宁肯在战场上横冲直撞,也好过此刻。

凤以林咬牙切齿地道:“你很好啊,让你去找个御医,你给朕把容妃给弄了来。”

柴子进连声喊冤,“陛下英明。臣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来,实在是沈大人目下正在老王妃那里治病,已经马不停蹄地朝这里赶来了。”

苏袖其时已经醒了,只是不肯面对现实。

醒了,这场梦就死了,自己的心也死了。譬如白锦,尚不在那处受苦,譬如她最不想让人知道的身份,没有被别人知晓,譬如苏袖,更不用去面对眼前诸多苦事儿。一股惆怅竟是绕在自己的喉间,令她痛不欲生,若非听见有几人在房中,她怕是要瞬间呻吟出来。

但是她不敢,更不愿。她不能教这些人看见自己的脆弱,更不可能让他们拿住自己的软处。她明白白锦这个人,二十多年掩埋身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白晴姨走到了生命的终点,眼看着家国覆亡,眼瞧着父亲惨死。

这一切都铸成了白锦心中的坚定,她用自己的人生铺就这条道路,比旁人都要辛苦,却从不迟疑。所以在苏袖有难的时候,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出手,甚至不计后果。就因为她知道,苏袖是大元最后一个公主,她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垫付这场迟来的盛宴,用全部的忠诚去对待自己得来有些晚的硕果。

苏袖正是因为太了解白锦,所以知道似白锦这等性格,甚至要比苏袖更加痛恨凤以林。白锦是决计不允许自己,因为她的误陷敌手而将所有计划和盘托出。

正因为白锦用自己牵制住了凤以林与云连邀,才好放手让萧茗与墨昔尘放手去做那些事情。

但是苏袖即便是躺在床上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心却乱了,毫无章法,在云连邀的重重打击中,有些无以为继的感觉。

耳听着那传召的沈御医已然是入了房内,苏袖心中一急,只知晓在自己没想出万全之策的时候,还是不要醒过来的好。索性把“清心大法”在内中转了个周天,及时在那沈御医的手碰到自己的腕处之前,及时封住了经脉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