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前村月照半江水(第12/15页)
正在这时,苏袖的声音从狭缝后传出,“我要出来了,衣裳干了吗?”
云连邀这才发现因为走神,除却方才拎的小褂,其余的还是团在一起湿成一堆,回答道:“好了,出来吧。”
他将手置于那团湿衣之上,一股内力透体而出,几乎就是顷刻间,便已经被其蒸干。然后他施施然背过身去,充分显示了他发乎情止于礼的风范。
在洞中避雨直至天明已是两日以后,二人乘夜出发,因云连邀辨路自有一套方法,所以几乎是没有迷失过,除了路上的确有些辛苦,不再像能投栈过夜那般舒适,走了大约三日,才到达苏阳城对岸的密林。
就在看见渡口时候,云连邀忽然拉住苏袖,朝江内看去。
目及处则有数条大船在江面上悠然开过,他无奈苦笑,“柴子进这人呐……”
“柴将军怎么?”苏袖好奇地问。
经过几日单独相处,原先的隔阂似乎终于抹平了一般,只是越临到苏阳,就连苏袖也感觉到云连邀心中的挣扎。
“分别以前我与他说,在苏阳城渡口等候我们,你看他,偏生不肯,已经带着他的亲信在那条船上了。”
苏袖极目眺望,果不其然,一条正朝着这边方向开来的大船上,除了身着军服的柴子进,还有一列兵士,想来是要来拿自己上凤临的了。
忽然她的手被紧紧捉住,云连邀几乎是强迫地让她转身看着自己,“我再与你说一次,若你肯好生与凤帝合作,云连邀定会保你周全。”
苏袖与他一般面露苦涩,她明白,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能如此开诚布公的说话,她的心中同样不是诸多难为?且不说她须要护着长天坊白锦一行人,更要紧的便是接下来要面对着自己此生最大的仇人凤以林。
在这几天里,她多方思量,居然再不排斥入凤临。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要想办法斩杀凤以林。至于其他人,再不是自己的考虑范围内,因为她从没有像此刻一样,与那位灭国亡族的仇人这么近。
爱情,她已经没有争夺的余地。
这余下的情,比如眼前这位,用最大的谎言骗过自己,用最厉害的手段雷令风行地将自己索到凤临,刻下却又说要护着自己……
苏袖像是笃定了什么一样,垂眉浅笑,“连邀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立场,也似乎忘记我的立场。都已经到了这里,再说这些还有何用?”
“袖儿。”云连邀似乎想拦着她继续说下去,但是她却傲然抬首,“你聪明一世,难道还不明白,凤以林是我的杀父仇人,他选择让我活着,就要有承担相应的风险。是死是活,岂能由你说了算。”
云连邀豁然背转过身,以自己的身躯挡住了苏袖娇小的身子。
这一刻,就连柴子进也不知道岸边二人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可是苏袖却浑身颤抖,因为他居然揭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绝世颜貌,紧紧贴在自己的唇上。
只有她自己晓得,他又在唐突自己,却又在替自己解毒。用着等方法,拿去此毒,是她所无法预料到的,更是无法阻止。
一只绿莹莹的小虫儿经由云连邀近似强夺的一个吻,缓缓悬在二人间仅留的那分寸之地,而后他只微微一晃瓷瓶,瓶中有嗡嗡声过,小虫便自己飞了进去。
他凑到苏袖耳旁轻声道:“你赢了,从此后,是死是活,再不由我说了算。”
苏袖垂下臻首,居然没有因为方才他的这番行径而责骂,实则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只是知道若他方才那般做,正是要将多情还回无情,剪断这藕断丝连的连接,才可找回那个清明睿智的云连邀。
柴子进的大船已经停在了岸边。
苏袖浮唇望向跟在身后的云连邀,再转头看着朗朗晴空,心中浮现出萧茗与绯夕烟携手而归的逍遥峰,不觉怆然,感情此事,与自己有何关联。自己爱的,可能始终无法爱自己;爱自己的,却又不得不选择斩断情缘。
大船抛锚起航,云连邀再度回到了她的身畔,幸好柴子进对苏袖的乖巧十分放心,没有将她关押起来,还可以站在甲板上看两岸风景。
“凤临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苏袖忽然问。
云连邀斟酌片刻才说:“凤临临近景安,又有有凤来仪的美誉,更是凤帝出生之地,所以后来被封为伴都,甚有相伴天子之侧的母仪天下的皇后尊感。”
柴子进在后补了一句,“实际上,这次为过冬季,凤帝的确带着自己最喜爱的容妃在侧,于凤临寄安宫恭候苏袖姑娘大驾。”
云连邀一听此言,顿时紧蹙双眉,心中直说,这下糟了。
柴子进再不多说,指着大船正前方的码头说道:“苏阳快到了,我老柴总算可以回去休息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