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蓬莱枉觅瑶池路(第10/12页)

擦干净眼角的泪,苏袖着紧地将早已煮熟的小米粥盛起,又在盘中搁上备好的小菜,才缓缓地端出灶房,顺着长长的廊道,回到几人议事的门前。

或者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余人的声音忽然消失,只有水运寒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我看啊,子轩你才是最不愿意离开这里的人吧。”

苏袖轻叩了下门,低着头将早饭放在了桌上,强颜欢笑地说:“对不起,时间有些久。”

萧茗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搁下吧。”

听见萧茗这般没有情绪的话,让苏袖心头有些委屈,不自觉地眼圈便红了。

水运寒软言说:“无妨,运寒也是刚刚赶到。咦,袖儿你是哭过吗?怎么眼睛这么红。”

“没有。”苏袖摇着头,骤然间居然有些忍不住,轻颤着回道:“可能是有些累,我去寻个地方先休息下。”

走到院子角落处的长廊,她没精打采地坐下,手中是那云连邀方才给自己的药包。不知怎的,眼内便模糊一片,无端地又落下泪去。

她不知道为何云连邀会这般有恃无恐,若是白锦在,她一定会劝自己答应了云连邀,反将一回萧茗,然后取得萧茗手中的残图,再拿到解药,伺机离开蓬莱,与白锦一同继续上路。若是白锦,她一定会说萧茗是如今最不可估量的人,因为他是除了白锦墨昔尘外,唯一晓得自己身份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借着自己这前朝公主而去做些什么的人。若是白锦,她一定会赞同此刻云连邀的做法,助其除去萧茗这不定因素。

只是……她苏袖是这样的人吗?

苏袖苦笑,有这样一个机会在,白锦一定会骂自己妇人之仁。她明明可以把责任都推到云连邀身上,狠心干这一回,扬长而去。若能爱,便尽力爱;若可以爱,便一直爱。她怕自己这一生,总会有后悔。只是于萧茗这件事儿上,不能后悔。

“那是什么?”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袖抬头看去,一下子愣在了原处。萧茗正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她手中攥着的药包。

“没什么。”苏袖刚要辩解,却在萧茗越来越冷的眸光中失去了勇气,他拉起苏袖,将她掼在了墙上,夺过了她手中的药包。

他闻了闻那药包,变了脸色,“五毒穿心草,这是要给谁的?”

苏袖背部剧痛,转过头去不说话,原来是五毒穿心草啊,云连邀当真是兵行险着,毒死萧茗便是他的大幸,毒不死萧茗也是与他无关。他寻自己这贴身婢女下手,还真是心思缜密至极。

“果然最毒妇人心……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被扼住颈部,苏袖疼得无法挣扎,喘不过气。

见她始终不与自己解释,萧茗也渐渐心凉,什么公主什么八卦都抛诸脑后,将她扔在地上,将药包丢到她面前,“吃了它。”

苏袖愣在原地。

萧茗怒吼了出来,“吃了它!”

苏袖苦笑,捡起五毒穿心草,流着眼泪轻声喃着,“左右已经有一种毒了,我也不在乎其他的毒。”

该死。不可心软。

萧茗对天下人,生死都不在眼底,都可视作烟云。

身子忽然一暖,是那双玉臂已经轻轻地环抱在自己腰间,只听那女子如坠迷梦里的低语,“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袖儿最后一次与你说说心里话。你能信运寒大哥,信风堂主,却始终不信我。你怕我害你,也总觉着我会害你。”

手中攥着那五毒穿心草,苏袖心如刀割,“云连邀喂了我一颗毒药,想借我的手杀了你,可是我宁肯自己死,也绝对不会坑害你。”

松开了搂着萧茗腰间的手,她缓缓后退,眸中全是委屈的泪水。

他不信自己,也全是自己酿成的。只是对不起白锦,恐怕自己不能再与她策马同游。将五毒穿心草的药包打开,她颤着手送入了口中。

萧茗的脑中只有一句话,任她是一捧鸩毒,他也生受了,甘之如殆。

电闪雷鸣间,他迅速上前,一掌切在苏袖脖颈间,助她将五毒穿心草尽数吐了出来。搂着这个柔若无骨放声大哭的女子,他轻叹了口气,知道此生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杀了她,一回没有狠下心,以后就再不可能狠心。

只是这事儿不会结束。萧茗即便是信了苏袖,她也依旧愁眉不展。

眼瞧着离赏剑会越来越近,夜里时常梦里会看见云连邀捏破了手中的瓶子,自己立猝当场。她额上满是大汗,口中不断地呓语着:“不要……不要……”

萧茗睁开眼,握住苏袖的手,“醒醒。”

苏袖一下子睁开眼,惊魂未定地看着萧茗,忽然含泪抱住萧茗,连声说:“门主我好怕。”

虽然口中还是那么生硬,但明显比早前柔了许多,“怕什么。”

“怕云连邀会对你不利,怕我会提早一步去见真的阎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