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水碧山青入画来(第4/6页)
白锦微微一愣,大约平时也习惯了自己出马万事办妥,也是第一回被别人当面如此说。
“投其所好的确是对的,但是若你一人全数接下,也显得我与墨师傅太无能了。”
白锦或者也在思索这句话,面色转为沉静,徒有雨滴石台的清脆声音,连绵不绝。
苏袖说:“不说别的,我的门主好茶,苏袖别的不成,这茶,的确是难不倒我的。”
整个地狱门,对茶一道最为刁钻的萧茗,在此方面都被苏袖弄得十分温顺,要说当年为了泡出一杯好茶,她真是没少付出心血。
白锦眸中一亮,听着苏袖侃侃而谈,“而且我记得你方才说墨师傅,除了使一把好剑,还下得厨房不是?”
白锦忽然笑了出来,三日时间,只让自己准备应对苏子那酒鬼,的确是够了的。
苏袖明眸弯弯,“瞧,我说的对吧。”
白锦挨近,忽然将她下巴勾起,习惯性地放出那勾魂眸光,“我就说,我的小娘子还是十分聪明的。”
“要说你若是真是个男子多好。”苏袖拍开她的手,不以为忤地叹了口气,“有时候真觉着老天亏待了你。”
“不不。”白锦张开手,将苏袖抱个满怀,“你看,什么时候不能让人依靠了?”
白锦的怀抱十分温暖,与她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苏袖靠于她的肩头,轻声说:“你说,我们能成功吗……”
“那是必然。你若是不信白锦。”白锦顿了顿,“也要信名满江湖的惜香公子。”
苏袖舒缓了口气,“我自是信你。自从遇见你后,从来没有这么心满意足过。只是我觉着,若没有我,你就还是名满江湖的惜香公子,不会面对不知从何而来的变数,不会与江湖众生作对,亦不会……卷入如此多的纷争当中。”
白锦拨开她额上软发,“你不懂。反倒是遇见你后,让我不知从何而来的那些变数,变得更加明确了。”
苏袖从她怀中抬起头,四目相对,忽然轻笑出声。原来她二人,都怀着不同的伤痛,等着彼此相遇,彼此疗伤。
一道黑影伫立在亲密无间的二人面前。
此时的墨昔尘就像一个黑面关公,伸手将苏袖提起,轻易地拎着脖子放到了另一边,与白锦离得远远的。
苏袖连忙起身,拽着墨昔尘的袖子嚷嚷:“哎哟,师傅你别这样,我与白锦真的是好姐妹啊,好姐妹啊……”
白锦接过墨昔尘手中猎来的山鸡,就依着洞口附近光洁的石台上,寻些枯木意图搭个小火灶。耳边听着苏袖与墨昔尘二人打打闹闹的声音,莞尔一笑。
不过白锦也不过是做个初始的事情,当真如她所说,墨昔尘的手艺十分绝妙,把个土鸡烤得香脆酥嫩,皮焦肉鲜,做饭亦是做了很久的苏袖不得不感慨,“若男人爱上了厨艺,实在是件令人嫉妒的事情。”
她吃完一个翅膀后,吮着手指开始打嗝,凑上前问墨昔尘,“师傅,你是为何会这么会做饭?”
白锦非常优雅地抽出个白巾擦手,“因为我……也好吃?却又不会做。”
墨昔尘摇头,对她的话表示反对。
白锦挑眉,“我怎么记得是这样!”
墨昔尘继续摇头,却又不肯说因由,只是忽然嘴角微微浮动了个弧线,苏袖大惊,师傅这是笑了!
在墨昔尘的记忆里,与白锦的相交应该用色香俱全却痛不欲生这几个字来形容。
那年他被仇家雇佣的杀手埋伏,身中数剑,眼瞧着就要没命了。躲在丛丛树林当中,却看见一个白衣人对那些个杀手说:“怎么?在我云虚门前也要草菅人命?不好意思,我师傅不太能见血。这样,对方出了多少钱,我出十倍,你们就在他家门口,解决了此事儿。”
“我怎么信你?”
白锦浮唇,“长天坊白锦。”
杀手们迅速撤离,算是达成了约定。这时候,白锦站在墨昔尘面前,一脚翻开他的身体,看着胸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皱紧了眉头。
白锦说是自己救了墨昔尘一命。
墨昔尘却说:是自己命大,逃过一劫。
白锦当时自认虽然外貌是个男人,但着实没有勇气抱起个将死之人,沾染了一身白衣。所以她硬着头皮拽着这人的胳膊,拖回了只有两人的云虚门。
墨昔尘道,那一回,自己是伤上加伤,十分惨烈。
最要命的,云虚门掌门人沈遥那老不羞,也没好好治,他迷迷糊糊地听见那老头子与白锦的交流,对话大抵就是——
沈遥:我说徒儿,我没治过人啊!你平时带些猫猫狗狗回来就忍了,今天带个死人回来,为师压力很大啊。
白锦:没事儿,师傅你就死马当做活马医,一定可以的。
沈遥:你这么信任为师!(这老不羞当时一定是满面笑容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