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页)

除了去教室这件事,其他流程早就有阿列克谢领着张素商做完了,在图书馆打扫卫生这阵子,他还顺便将大学里的路给认了。

和后世动不动就容纳几万人的大学城比起来,如今的格勒大学虽然已经是俄罗斯最好的大学,面积也不算特别大,张素商只在这里待了两天,就把这里摸清了。

所以他婉拒了阿列克谢送他去教室的好意,自己找到了地方。

虽然个子高,但张素商还是厚着脸皮在教室里前几排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爹说过,学别的学科都算了,学医还是要找靠近老师的地方坐,这样老师要解剖个啥东西,才能看得清楚。

坐他后边的是一个黑发蓝眼的青年,他低头专注的翻着书本,阳光透过他的睫毛,在卧蚕处映出两道阴影。

张素商回头朝他挥手:“早上好,我是张素商,你呢?”

“苏珊?”这人抬起头,谨慎的上下打量了张素商一番。

格勒大学早在19世纪就开始招收女学生了,除此以外,格勒大学还有世界上第一位女性科学院院长,校内也有女性教授任职,可以说是俄罗斯女性接受高等教育的先锋,这个外国学生看起来白白嫩嫩,五官幼得很,加上冬天的厚外套一罩,也难以看出身材,这莫不是个走错教室的姑娘?

张素商连忙纠正:“不是苏珊,是素商,你也可以叫我秋卡,你叫什么名字?”

这位异乡人未语先笑,看起来态度好得很,他的后座沉默两秒,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丹尼尔.瓦列里耶维奇.捷尔纽克。”

丹尼尔说出一长串名字,连名带姓以及中间的父姓都说了,可惜张素商没记住,他眨眨眼,果断的点头,说出自己唯一记住的部分:“你好,丹尼尔。”

来俄罗斯这么久,他唯一记全名字的就是阿列克谢的全名——阿列克谢.安德烈耶维奇.舒斌。

顺带一提,19世纪之前,俄罗斯许多底层人民都是没有姓氏的,后来大家开始拥有姓氏了,就干脆用身边熟悉的东西做姓。

比如“舒斌”其实就是俄语中“皮袄”的意思——阿列克谢的祖父很擅长做皮袄。

显然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叫名字其实不算礼貌,叫姓氏还比较合理,但丹尼尔也不和这个外乡人计较,只又低下头看书。

张素商不是这间教室里唯一的异乡人,过了一阵,一个身材清瘦,戴着浓郁东北风味的毡帽的少年就跑了进来。

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人,最后目光定在张素商身上,面上的表情先是疑惑,接着是皱眉,还有点心疼,最后他扑了过来。

“秋璞,谢天谢地,你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做逃兵!”

因着还在公众场合,这少年的声音不大,而秋璞是原身的字。

张素商在脑子里翻了一下,叫出少年的名字:“静湖。”

这位蒋静湖和原身是一个中学的同学,但不同班,两人并不算熟,只是因他们是那个城市里唯四准备来俄罗斯留学的,出发前也有过书信交流,吃过一顿饭。

蒋静湖是来俄四个留学生里年纪最小的,才16岁,俄语也说的不流利,但凭着一腔热血,加上家里开着全城最好的药铺,父母、祖父祖母都支持,他是四人里来俄最积极,也最先准备好出发的。

相比之下,原身是地主家的儿子,家里还给安排了童养媳,为了来俄罗斯时,还在家里的祠堂挨了二十板子,被除了族,要不是出嫁的姐姐临行前塞了几个钱,都坚持不到圣彼得堡。

备注:就记忆里那个板子的力道,要不是原身脂肪够厚,防御力够强,张素商觉得他都坚持不到自己穿过来的时候。

“诶,是我。”蒋静湖顺势在张素商身边坐下,眼中带着心疼:“饿滴神呀,你怎么瘦成这样咧?我和伍夜明、李源他们一起过来时都辛苦得很,你自个过来,这一路肯定特不容易,这阵子你过得咋样咧?”

张素商看着他满脸关切,心中一暖,回道:“学校的宿舍不够了,教授安排我住在一位学长家中,那位学长人很好,特别照顾我,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放心,我其实过得不错的。”

“可你瘦了这么多!”蒋静湖不信,他只要一看老同学那消失了三分之二的小肚子,就觉得他是在逞强,虽然自己也不宽裕,但蒋静湖却觉得明天要想法子多买几张饭票塞到张素商的兜里。

蒋静湖想,他还得偷偷地塞。

张素商又和蒋静湖聊了一阵,得知先过来的蒋静湖、伍夜明、李源三人都住了宿舍,蒋静湖和他都是学医的,伍夜明进了工程系,李源学了化学,而哪怕是家底最厚的蒋静湖,这会儿也找了个打扫宿舍楼的工作,想着节省一点。

这些人只要学成归国,都是比黄金更珍贵的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