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第2/3页)

“至于理由,理由非常简单。”钟应唇瓣沾了酒水,红润艳丽,勾唇弯出一个弧度来,“你是正统道修,你是无一丝污点,品性高洁的赤丹太子,怎么可以和邪魔外道拉扯上关系?”

所以,必要时刻,君不意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这个身份,甚至为了和过去彻底断开联系,前世的莲中君“亲手杀了”疏影君,蒙骗世人。

君不意抬眸,眸子明澈,如上好的丹青水墨画:“原来……你是要兴师问罪?”

含着道韵的声音泛起波澜,他道:“你说的没错。”

六十年后,在万相阁重逢时,他便没想过再瞒钟应,自温泉被钟应取下帷幕起,他便再无后悔之路。

钟应在听到君不意承认后,脸上的神色非常复杂,被烈酒醇香渲染之后,激烈的情绪如火焰一般升腾而起,那是君不意所不能理解的愤怒,而那愤怒,却又不像是冲着他去的……

“兴师问罪?我哪里能兴师问罪?重明国以道传国,重明皇暗中试验上古秘术,除了君九思外,七位皇子公主皆是上古秘术下诞生的“失败品”和“怪物”,这是足以动摇重明国根基之事,甚至会……”钟应苦笑一声,“甚至会毁了你,你肩负重明国重任,肩负重明皇的执念,怎么可以任性到不顾一切?”

若真那么做,君不意便不是君不意了。

钟应以手背擦拭唇角:“更何况,你觉得这件事我知道与否,都不会对我有任何“伤害”。天下至亲尚且有秘密,我瞒了你一些“不相干”的事,你瞒了我一些“不相干”的事,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本也该如此……

若是没有前世记忆,若是没有前世的一切,若是钟应没有决绝的离开书院,前往魔界,而是按照君不意的规划,毕业之后结为道侣……那么,他知道后,可能还会因此兴奋一阵子,甚至以此来逗弄君不意。

手里拿着糖葫芦,翘着二郎腿,在君不意的必经之路上,一边将糖葫芦递到君不意唇边,一边笑出小虎牙来:“呦,疏影君,你这是要去哪里杀人灭口啊?杀人灭口之前要不要先吃口糖葫芦?我尝过了,包甜。”

……可惜,没有如果。

钟应咬了咬下唇,咬出牙印后,便在君不意面前,一口一口灌酒,他本便不怎么能喝酒,何况是烈酒?

因此喝了几杯,便歪倒在桌面上,修长的指尖在太阳穴的部位一顿乱按,心烦意燥。

指尖被微凉的手握住,随后,太阳穴部位传来柔软的按揉感,钟应怀疑是喝醉酒的幻觉,心里懊恼不该喝酒误事时,一道极轻的叹息拂过耳畔。

“若是还有什么问题,下次再说吧。”

君不意低语,褪去外袍,轻柔的披在钟应肩头。

眸中清寒寂寥,神色间闪过一丝深入骨髓的倦意,他拂袖离开。

才走了几步,玉杯被撞落地,“咚咚”两声,酒水洒了一地,玉杯却并没有碎——这杯酒,是钟应刚刚为君不意倒的。

随后,一股力道拉住了他的衣袖。

烈酒气味缠入鼻尖时,他听到了钟应的声音:“以前,我有什么事要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时,都会给你灌酒,你知道我的意思,还是次次会喝……现在,你一杯都不喝了吗?”

最后一句话,钟应双手如八爪鱼似得,缠住了君不意的手臂,声音含着浓重的鼻音,好像凶兽幼崽收起了所有棱角,学着撒娇似得。

“对不起,君不意。”钟应以这般无赖的姿势,黏着君不意,胡乱的喊,“意儿,意意,小妖精,对不起,你别生气,也别走……我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刚刚只是克制不住自己脾气。”

“我快气死了!我从黄昏殿上醒过来的那刻,一直憋到现在,你知不知道我真他娘的要气死了!”

“你只是没告诉我你是疏影君而已,我瞒你的事可多了,多的要命!”钟应顺着自己的脾气,破罐子破摔,“那些事我一件都没告诉你,你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莫名其妙的针对你,欺负你,想方设法找你麻烦,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口一句喊你伪君子……”

“伪君子……你怎么可能是伪君子?!”

“是我一直以来在错怪你啊!”钟应捂住了脸,长发倾泻而下,如墨如缎,落下一层阴影。

“可是,可是我若是知道你是疏影君,六十年前……我怎么舍得离开?”

他误会了同住一间院落,相伴数年,虽然冷清疏离,却细心体贴,稍微逗一逗就脸红心跳的少年。

更久远之前,前世之时,他误会了那个总是在深夜抚琴的少年。那个人不介意他的魔族身份,在众人纷纷远离他时,突然出现救他一命,带着他一路奔逃。

甚至在重伤之后,还会强撑着来到魔界,将他一步一步背出黑暗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