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2/3页)

这动作着实是行云流水,兴许他自己都未思考,拍完才微怔,不知怎的就抬起了手。好在扶姣自己也在皱着眉头未顾及这点小动作,不然定要不高兴地道他大胆。

不过话虽如此,但李承度心中已经对少东家的立场有所判断,他应是了解内情且忠心的那一批。若心怀鬼胎,在清楚小印的作用下,少东家更可能会从他手中诓骗或夺得这方小印,可少东家并未如此,甚至连一句试探都无,反而对他得到小印的过程更感兴趣。

只是人心莫测,就这一面,很难断定此人是不是极其擅于伪装,所以还需再观望一段时日。

这些打算,李承度也三言两语对扶姣道了个大概,“在此期间,我们先等着,按兵不动即可。”

扶姣似懂非懂颔首,“那小印要给你吗?在你身上应当更安全些。”

“不用。”李承度道,“郡主之物,还是自己保管更妥善。”

他这样出面之后,放在小郡主身上,反而更合适。

慢慢喔一声,扶姣想起先前小印待的地方,决定继续把它放在妆奁中,其实它的模样看起来和一些特制的首饰很像,她第一次看到时,就以为舅母要送首饰给自己。

走了这一遭,她先前闷闷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面上重现欢颜,且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到天幕全黑时,经不住小二舌灿莲花的揽客,走进了这间名为与君游的酒楼。

据小二言,花雕鸡是酒楼一绝,凡尝过必成回头客。扶姣酒量不佳,但对这种醉鸡倒是跃跃欲试,问李承度,“你酒量如何?”

李承度道:“尚可。”

听起来像是谦虚之语,扶姣偏要问细,“具体呢?”

他琢磨了个数字,“一斗有余。”

扶姣眼唰得睁圆了,在心中思索一斗有余的分量,约莫是五斤左右。她在各种宴会上也曾饮酒,那些其实都是没什么酒味的果酿,酸甜居多,即便如此也最多饮不出五杯。五斤酒,便是茶水也她也灌不下那么多。

“那你应当好酒罢?”

“算不上,只是有些时候饮酒,颇为畅快。”

和李承度相处这些时日,扶姣有时候也能摸准他说话的脉了。他回答其他问题时很是坦率,但唯独涉及到自身时,总会迂回自谦一番,譬如这酒,应当很是喜欢才会说出畅快这个词了。

思及这段时日他都没怎么沾酒,扶姣自觉不能如此苛待下属,很大方地为他叫了两壶花雕,并道:“不够再要,反正暂时无事,我允你醉。”

李承度没反对,微微一笑,“那就多谢郡主了。”

说话间,佳肴接次上桌,摆在正中的花雕鸡鲜香扑鼻,外皮一层油光极为诱人,小二在旁抑扬顿挫地介绍,道是用的年轻母鸡配陈年花雕,保证味够足,肉够嫩。

扶姣听得好玩儿,“年轻母鸡是多大?”

“自然是两三年的肉质最佳。”小二嘿嘿一笑,“小人没读过书,用词是不大雅,但它在鸡辈里确实是年轻的,小娘子一尝就知道了。”

这位雅间的女客衣着不凡,出手阔绰,又生得仙女儿般漂亮,小二很乐意说些逗趣的话来哄她开心,便故意多留了一刻,把整桌菜用自己的话儿介绍了个遍,果然成功把小娘子逗得乐不可支,最后还得了一锭碎银的赏钱。

拿起木筷时,扶姣眼中仍盈着笑,尝了口花雕鸡,酒味其实很淡了,就如小二所言,胜在它的鲜和嫩。作为这间酒楼的招牌菜,比宫廷御宴也不差多少。

扶姣有个无伤大雅的小习惯,那就是在吃到喜欢的美食时,脑袋会忍不住轻轻晃动。譬如之前在马车上吃糖的模样,又譬如此刻每尝几口鸡肉,就微微欢快地晃几下,然后偏头看窗外万家灯火亮起,就着美景吃美食。

她心无旁骛,吃得心满意足,偶尔还拿起盛果酿的杯盏同李承度碰一杯,是颇为轻快的姿态。

兴许是被她所带动,李承度慢慢啜饮,不知不觉间也将两壶花雕饮尽,但面色如常,目光也依旧清明。

扶姣凑近认真看了几许,有些失望地眨眼,看来他酒量当真极好,两壶酒入腹,竟半点感觉都没有。可惜,她本来还想见识见识,沉稳如他醉起来是什么模样呢。

他们这顿晚饭用得颇久,期间还添了别的菜,等离桌时,酒楼大堂的客人已经散得差不多。

夜月悬起,面前是铺出一条银光的街道,宛如丝绦,将街头街尾连在了一块儿。行人寥寥,扶姣踏在这月光筑成的大道上小步走着,未戴帷帽,从李承度的角度看去,只能瞧见那映出乌润光泽的青丝在随主人动作小幅度地摇摆。

幅度突然停下,是扶姣顿住了脚步,正出神地望着探出墙头的一枝梅花,梅香若有似无地萦绕鼻间。

这是一树红梅,绽放应当有几日了,每一朵都处于盛放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