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3页)

依旧是一厢情愿的亲事,依旧不能得善终。

前世的悲剧深深刻印在她脑中,即便重来一次,许多事情都与记忆大相径庭,她仍抛不掉执念,无视那重重误会下可能掩盖的真相,心心念只想出家——崔慕礼与苏盼雁是阴差阳错的姻缘,而她谢渺,最终的归宿该是一间佛堂,檀香萦绕。

“小姐,二公子他——”

“拂绿。”她道:“我困了,睡吧。”

*

夜半三更,世人皆入梦,孟远棠忽被一盆冰水泼醒。

他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密室,整个人呈大字型被铁链吊着。全身都在剧烈作痛,鼻间更是萦绕着浓浓腥臊,被冰水浸染的衣裳带走所有温度,他嘴唇泛紫,又冷又疼。

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烛光微弱,无法延伸到角落,只依稀照出一抹修长身影。

孟远棠哆哆嗦嗦地开口:“谁……谁在那里!”

那人踱步而出,腰间玉佩轻晃,泛着温润光泽。

孟远棠看得分明,男子修眉俊目,气度矜贵,正是崔家二公子崔慕礼。

“崔、崔兄!”他眼睛一亮,喊得甚是亲热,“你终于来了!”

他并不清楚昏迷后发生了什么,只庆幸能苟全住一条性命。想也知道,定是崔慕礼及时赶到,阻止谢渺对他痛下杀手。然自从下午被扔到这里,无水无光无饭菜也就罢了,他身上的伤没得治,喊破嗓子没人回应,后来便饿着肚子、忍着疼痛,精疲力竭地睡了过去。

这会不知是几时,空气异常森冷,他顾不上细节,像看到救星一般,感恩戴德地道:“崔兄,多谢你从谢渺那疯子手里救下我,若不是你,我定已魂归九泉,死不瞑目啊!今后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崔慕礼道:“哦?”

有戏!

孟远棠激动地手脚挥舞,不小心扯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崔、崔兄,我这样说话不方便,能否将我放下来,我们坐着慢慢聊?”

崔慕礼道:“本官觉得如此甚好。”

本官?

孟远棠察觉到他的立场,不敢造次,“是是是,这样就挺好,挺好。”

崔慕礼微敛凤眸,淡道:“孟远棠,你可知本官来此,所为何事?”

孟远棠见他脸色平静,话间愈发理直气壮。他搬出同套说辞,将华清之死颠倒黑白,又道:“我来猜猜,谢渺趁我昏迷后,定在你面前胡言乱语,将我描述成十恶不赦的坏人,对吗?”

崔慕礼不答反问:“你的意思是,她在说谎?”

孟远棠重重点头——他也没其他地方能动了,“对,她故意污蔑我,正是想让您杀了我,彻底堵上我的嘴。崔兄,你可千万不能着她的道啊!”

崔慕礼直指关键,“她为何要陷害与你?”

孟远棠道:“自是因为她心虚!崔兄,你听我向你慢慢道来。”他半天未饮水,说得口干舌燥,“能否让我喝些水?”

崔慕礼倒了半杯冷茶,亲手喂到他嘴旁。

孟远棠叼着杯沿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道:“这事要从七年前,谢姑母将谢渺托付给我爹那时开始说起……”

孟远棠娓娓道来。

谢渺进入孟家后,因无谢氏管教,行事奢靡,挥霍无度,很快便散尽嫁妆,手头吃紧。她见孟府家产丰厚,遂起贪心,将主意打到孟远棠身上。别看她年纪小小,城府却极深,仗着孟远棠对她关爱,明里暗里地索要钱财。孟远棠怜惜她父母过世,对她百依百顺,不料此事被孟父孟母察觉,二人警谢渺安分守己,谢渺却变本加厉,趁着月黑风高的一夜,使人给孟远棠下迷药,爬上了他的床……过了几年,孟府落败,谢渺见再榨不出油水,又听谢氏说起崔家繁华,这才收拾好包袱,去往京城谋求未来。

他情真意切,口若悬河,绘声绘色的将谢渺描述成一个自小穷奢极欲、善于伪装的女子,而他则是温良恭俭、宽厚容德的兄长形象,因受诱惑才犯下错误。

末了,他还抛出证据——谢渺锁骨下长着一颗殷红的朱砂痣。

他信誓旦旦道:“崔兄,我所言没有半分假话,你大可向她的贴身丫鬟求证。”

崔慕礼似有所动,沉吟不语。

“常言道最毒妇人心,崔兄,你定要擦亮眼睛,莫要步我后尘!”孟远棠继续添油加醋,“谢渺贪图崔府荣华,想要攀上您这根高枝,怕我揭露她的真面目,所以将我骗到荒郊野外,杀人灭口,可怜我一片真心,错付给这般女子……”

竟还挤出几滴鳄鱼眼泪。

烛色煌煌,投落在崔慕礼眉间,结成一片截然相反的酷寒。

“原来如此。”他道:“你便打算用这般说辞,来诋毁阿渺的名声。”

……

孟远棠僵住脸,紧着嗓子道:“呵,呵呵,崔兄此言差矣,我是她亲生表兄,对她了解甚深,怎会恶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