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沉寂(第2/4页)

不对,曲边盈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连忙上前,“我来。”

“不用。”范玉看她。

她方才是看到范玉用的左手,才忽然想起的。

范玉也看到她目光落在他右手上,范玉轻声,“去等着。”

“哦。”曲边盈还是头次这么听话转身,也仿佛是范玉头次,这么,同她说话。

她忽然想,范玉许是介意旁人觉得……

曲边盈就在堂中等,宅子不大,曲边盈早前来过,眼下无聊,就在桌上左手同右手掰手腕,稍许,听到范玉唤她,“边盈。”

曲边盈险些翻到凳子下面去,赶紧起身,最后还是拌倒了凳子,哄得一声,曲边盈想死的心都有了,先应了声,“来了!”

紧接着,方才被她踢绊倒时不小心踢了来一脚的桌子,垮了……

它垮了?!

就当着范玉的面。

曲边盈尴尬笑了笑,范玉也不由笑了笑。

……

两人是坐在苑中的石阶上一起吃面的,全程曲边盈都没有说话。

实在是没有什么比去人家家中吃饭,把人家家中的桌子给拆了更尴尬的事。

而最尴尬的莫过于眼下没有桌子了,又只有两间屋,她不可能去他屋中案几吃,所以两个人就坐在石阶上,安安静静吃面。

对,就是什么都不说,安安静静吃完面走人就好。

曲边盈脸就差埋到碗里。

“吃好了。”曲边盈笑。

她哪里是吃面,是在喝面,范玉看她,“不会不舒服吗?”

她摇头,“军中吃饭都快。”

不知为何,范玉又笑了笑,“好,放下吧。”

“那,那我走了?”曲边盈放下碗筷,又指了指胭脂。

“嗯。”范玉轻声。

曲边盈果真,往胭脂处去,范玉其实没吃完,也跟着一道起身。

曲边盈解开绳索,跃身上马,心里似是揣了什么事一般,她看范玉的时候,范玉也看她。

她还是开口,“我,我同赵伦持解除婚约了。”

范玉怔住。

曲边盈鼓起勇气,“范玉,你要是没有心意的姑娘,我……”

曲边盈欲言又止,“我。”

余光瞥到石阶上的两个碗,曲边盈脱口而出,“我能来你家吃面吗?”

范玉:“……”

范玉原本楞住,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忍住笑出声来。

曲边盈脸彻底红了,没再同他说话,就打马而去。

见鬼了,真是!吃个鬼的面!

但曲边盈没留意苑外的小栅栏并没打开,于是在她踢垮了范玉的桌子之后,胭脂踢烂了范玉的栅栏,肇事逃逸。

范玉奈何。

看到石阶上的两个碗,范玉目光再次怔住。

——我同赵伦持解除婚约了。

——你要是没有心意的姑娘,我……我能来你家吃面吗?

范玉头疼。

***

晨间时候,沈辞快马抵达安城。

行得快,这趟身边旁的侍卫都没带,只有小五一直跟着他,但小五沿路也扛不住一直赶路,只有沈辞一人先到了安城。

“大嫂。”沈辞红了双眼。

因为日夜兼程赶路,脸上都是疲惫之意,眼窝深陷着,整个人似是几日几夜没合过眼。

“自安……”顾氏眸间氤氲,“我带你去。”

沈辞颔首。

……

安城郊外二十余里处,顾氏唤了马车停下。

沈辞知道这里,母亲葬在这里。

顾氏领他上前,就在母亲的墓前煮煮,“自安,父亲生前交待,他要同母亲葬在一处。所以,父亲过世之后,将父亲同母亲合穴了,也是父亲的意思。”

看到墓碑上的字,沈辞的眼泪瞬间便忍不住滑落下来,“爹……”

是,爹是说过要同娘亲葬在一处。

是……

是爹的意思。

沈自安心头似是被重器碾过一般,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一路上,他甚至想过一切是不是都不是真的,上次回来,爹虽然也有旧疾,但还能同他一道喝酒,练手,说很久的话,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但等真正临到墓碑前,看到爹娘合葬的墓,沈辞才忽得悲从中来。

爹没了。

他没有爹了……

“爹,自安不孝,你最后一面,都了没来得及……”沈辞跪下叩首,长久没有起身。

顾氏看着他,指尖微微攥紧。

见他长跪不起,顾氏深吸一口气,朝他道,“自安,你好好同爹说说话,我回府中等你。”

沈辞颔首,因为哽咽没有应声。

顾氏转身的时候,还听到沈辞在身后抽泣。

顾氏指尖蜷紧,没有回头。

墓碑前,只有沈辞一人,一面抽泣,一面浑身颤抖着。

脑海中若浮光掠影,都是父亲小时候将他举在肩头,带他练剑,抱他上马,同他说,这燕韩的大好河山,有沈家儿郎的鲜血和信仰在。

他记得爹给他的第一把小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