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页)

“也就是说,这幅画是思念之作。”

“是无法讲述、无法传递、也无法得到回应的思念。”

缪存站起身:“听起来很难过。”

“现在不难过了。”骆远鹤注视着他,面容沉静温和。

“但是你又在里面构筑了一种新古典的秩序,试图回到宁静跟和谐。” 与画面比起来,语言能表述的似乎要苍白得多,缪存斟酌了一下,“老师,你在对抗这种心烦意乱。”

骆远鹤微怔后笑了一笑,没有否认,倒说:“看来以后不能对你撒谎了,会被看穿。”

缪存有些小得意:“可是画得还是很好的,我很喜欢。”

虽然画面上的女人是得到骆远鹤的女人。

“好了,第一次来法国,想去哪里?”

缪存一张唇,骆远鹤截住他话头:“除了卢浮宫。”

缪存咽下首选,眼神很亮地说:“枫丹白露,巴比松!”

位于巴黎近郊的塞纳河流域,美好的乡村自然景观,吸引过柯罗、米勒、卢梭留恋驻足,诞生了写实主义中重要的巴比松画派。

骆远鹤其实早就猜得到他的选择,“好。”

驱车前往要数个小时的时间,再浪漫的地方到了冬天还是难免萧瑟,缪存在千篇一律的冬日近郊景色中昏昏睡去。骆远鹤握了下他手。缪存的体质很寒,穿再多也捂不热一双手。他似乎被冰到了,很快地松开,继而将车内暖气打得更高了了些。

虽然睡梦中感到了手机震动,但缪存只觉得眼皮很沉,并没有力气去看一眼消息。现在是北京时间2月2号下午的傍晚,骆明翰问他实习如何,明天是否该回来。

缪存等到晚上回酒店后才回复他,怕时差露馅,他没接骆明翰的视频,只是在语音里回复说特别顺利。

骆明翰便问他:“开心吗?”

“开心啊,”缪存理所当然地回,从声音里就透着开心,“特别开心。”

骆明翰几乎能想象到缪存脸上的申请,被阳光一晒,是那种几乎透明的、快要飞起来的澄澈和轻盈。他的低笑透过话筒递入缪存耳中:“怎么没见你跟我在一起时有这么开心过?跟我相处,还比不上你跟同学出去给人打下手?”

缪存在床上翻一个身,手里拿着一封街角咖啡厅免费发放的巴黎旅游地图,研究着圣心大教堂、左岸咖啡和莎士比亚书店。地图是折页的,扉页写着海明威的那句话:「巴黎,一场流动的盛宴。」

听到骆明翰这么问,缪存不走心地回:“也开心的。”

“比如呢?”

“比如……”缪存一时茫然,想了想,“没有比如,每一天都挺开心的,除了你给我给我讲鬼故事的时候。”

骆明翰笑出了声,倒没有勉强他。

末了,他说:“我很想你。”

其实分开不过一天而已。

缪存内心一动,放下折页,在床铺上盘腿坐好,憋了很久才轻轻地说:“好吧,我也有点想你。”

骆明翰知道,每次缪存带着量词描述时——一点,一些,有些,一点点,就代表着都是真心的。

听惯了各种海誓山盟和满得要溢出来的甜言蜜语,他有朝一日,竟也会为「一点」而心动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是三号,距离生日还剩一天,骆远鹤一大早就来接他了,在酒店客房等缪存乱糟糟地洗漱。他第一次出国,倒时差没有经验,睡过了头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缪存以为今天总该去卢浮宫了吧,可是没有。

“为什么!”叼着牙刷就出来了,愤怒而含糊地控诉。

骆远鹤支着腮懒洋洋地说:“明天再去。”

“可是明天你都生日了?”

“所以才要明天去。”

“啊,”缪存漱完口又跑出来,头顶翘着的头发随着跑动乱晃,“你这么喜欢卢浮宫吗?卢浮宫要给你开生日派对吗?”

骆远鹤没被他笑死。

结果今天一整天便在巴黎市区游览。因为巴黎的历史实在太丰厚,艺术遗产几乎是随手可拾的地步,因而随便走走便很有意思。

他这边是早上8点,在临街的蓝色咖啡厅吃早餐,枫糖松饼和拿铁咖啡,太阳晒着花,花枝映在石墙上,影子摇曳得珊珊可爱。

骆明翰那边已是下午3点,他想,缪存现在该坐上返程的车了,过不了多久,顶多到晚上时节,缪存就会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他面前。

巴黎下午1点时,缪存坐在圣心大教堂的石阶上俯瞰巴黎城区,阳光和煦地照在身上,身边有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正吹着口琴,那是电影《天使爱美丽》的调子。缪存终于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枕在骆远鹤的肩膀上,身上披着他的羊绒大衣。

中国已是晚上八点,骆明翰请公司人吃饭,员工此起彼伏地给他敬酒,祝他生日快乐,祝他三十岁更加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