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伤心事(第2/3页)
苏琅儿是嫡公主,楚贵妃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但如这般消遣一下,却是家常便饭了。
她沉默半晌,不卑不亢地背了两节,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瓷器坠地碎裂的声响,忙回头。
苏蕉儿茫然地坐在位置上,一只手还伸着,地上摔了一只描金福寿纹茶盏,茶水淌了一地,仍散发着袅袅热气。
苏葭叶立在她跟前,撇撇嘴:“你手是瘸的?一杯茶都端不住。”
苏琅儿呵斥出声:“苏葭叶,你做什么!”
楚贵妃柳眉一皱,不满道:“本宫在此,还不需要大公主替本宫教导女儿吧?”
缩在不起眼地方的苏婉夕听得羡慕得很,不由怨怨地瞧一眼自己赵妃。
若她有楚贵妃这样的生母,也不至于被苏琅儿欺压了!
苏葭叶收回手,解释道:“我也是好心,看蕉儿一个人坐着,想替她倒杯茶罢了,皇姐何必这么凶。”
苏琅儿可不信她有这样的好心,低声问妹妹:“发生什么了?”
苏蕉儿垂着头,丧气道:“我没拿稳……”
苏葭叶便露出无辜的笑:“这不能怪我吧。”
苏蕉儿还想说什么,赵太后寝殿里突然响起一阵慌乱的动静。
“苏涟!你敢!哀家……”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传太医!快传太医——”
赵妃倏地站起来,神色焦急地冲进去。
其他人也都接二连三起身,注意力全集中到寝殿门口。
片刻,苏涟扶着陈皇后走出来,面色如常,让人疑心里头的动静是不是幻觉。
“琅儿,蕉儿,我们回去。”
母女连心,苏琅儿一眼便看出母后状态不对,虽强撑着,心里还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一时也没顾得上细细查看苏蕉儿,便上前去握住母亲的手,母女相对无言。
楚贵妃掐着嗓子问:“敢问皇后娘娘,里头发生什么事了?”
陈皇后并未理会,走到门口,禄安帝才匆匆忙忙追出来:“雅容!”
陈皇后将轻颤的手藏到衣袖底下,脚步缓缓停下,竟还心存一点期待。
禄安帝胸口起伏着,声音晦涩:“雅容,她是我母亲,若非太医就在一旁,她差点就挺不过去了。”
陈皇后心渐渐冷了,她听见自己声音也格外的冷静:“嗯,不是没死吗,陛下还要说什么?”
“你…”禄安帝很难想象,这样冷漠无情的话会是从她口中说出来,震惊以后便是无尽的痛苦,“雅容,你不该是这样的人……”
陈皇后闭上眼,隐约能嗅到佛堂里飘出来的檀香,她道:“我本就是这样的人。”
“倒是陛下你,软弱、迂腐,优柔寡断,我常想,当初到底为何嫁给你。”
陈雅容当了这么多年六宫之主,早不是当初那个活泼肆意的小姑娘,说话做事,向来留有余地,这回,是彻底没有了顾忌。
过去再如何生气,她也没说过这样的重话。
禄安帝顿时如遭雷劈,浑身颤抖起来,四十岁的男人红了眼眶:“你、你后悔了?”
“是。”
禄安帝顿时脸色发白,身形摇晃,失了力气般趔趄两步。
“陛下——”楚贵妃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宫人一拥而上,闹出不小的动静。
陈皇后连回头看的兴致都没有,只是带着儿女缓步离开。
才走出圆福宫,她便眼前一黑,人随之倒了下去。
苏涟一把抱住,焦急道:“母后!”
苏琅儿配合着将人扶上轿辇,只来得及回头叮嘱:“蕉儿,你先回自己宫里去,听话。”
苏蕉儿踮起脚尖想看一看陈皇后,却被布帘挡住,知道自己跟着只会添麻烦,便老实地点点头,讷讷道:“我知道了。”
轿辇离去,她沉默地回了云安殿,外头不知又有怎样的变化,向云去了长宁宫打探,一直没有回来。
殿内寂静,只剩苏蕉儿蜷在宽大的软椅里,她将下巴搁在膝盖上,伸出右掌,几根指头仍白嫩嫩的,手心却是一片通红,缀着两个水泡,看着十分惨不忍睹。
二姐姐说她手瘸,其实不是的,是那茶盏太烫了,她才端不住的。
苏蕉儿努力屏住呼吸,却哽咽了一声,忍住只掉了一颗眼泪。
那颗泪珠吧嗒砸进红彤彤的掌心,竟略微缓解了那阵火辣辣的痛感。
她如此难过,却并不是因为手疼。
她知道,父皇母后吵架了,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姑娘垂头丧气,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有种说不上来的沉闷,眼神显得空落落的。
熙儿端着糕点过来,轻声道:“小千岁吃一块吧,”
苏蕉儿却摇摇头:“我不饿。”
熙儿便又将那本图册取过来,哄道:“可要看书?”
是温将军借她的那本书,每页只有一张画,看起来很快,昨儿就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