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你们是不是有私(第4/4页)

叶白汀眼眸微垂:“此次户部查案,可是叫我北镇抚司上下大开眼界,苦力,美色,背锅人,每一个新进来的人,在踏入户部门口的那一刻开始,就暗中标好了价钱,哪条路是你该走的,哪种事是你该做的,哪些眼色是你该看该识的,都早早规定好了,不允许你偏离,不允许你叛逆,不允许你不从,想要抗衡……”

“上司要为难一个下属,可太简单了,比如——李光济你,什么都让你做,整个户部的公文都让你过一遍,美其名曰锻炼你,培养你,等你哪样都做得熟,做的好,就是升迁的时候了,然而你并没有升迁,反而公案上的事越来越多,越来越做不过来,你但有怨言,哪怕是拖延了一点点,就会被立刻翻出你做的事里的错误,要罚你,你是认罚,还是乖乖做事?”

李光济眼角通红。

“你遇到了这样的强势压迫,你妥协了,乖了,听话了,但别人没有,管修竹从进来就是个硬骨头,并不服从上司‘其它事项’的安排,也被安排了这些事,是不是?他是怎么选的?”

叶白汀视线微顿:“他最初遇到的招揽暗意,和孟南星一样,是不是?”

李光济嘴唇都要咬破了,仍然没说话,看来今日过来,有人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叶白汀也不着急,反正夜还长:“将在外,正好造谣,上官工作内容特殊,总有忙碌不在的时候,有人暗暗藏了小心思,趁机造谣,想坏别人的路,把竞争对手挤兑走了,自己的路不就平了?蒋大人,你可干过这种事?”

蒋宜青先前吃了亏,这次一点都不想理他。

叶白汀:“你可帮上司调教新人,可有暗中欺负打压,可有在上司明确想要的时候,推了孟南星一把,可有在上司不悦的时候,领会意思,让新人尝点苦头?”

“你说你劝过管修竹,曾友善提醒,好意相劝,甚至还热情的帮忙想好了说辞,告诉他怎么在上官面前认错,示弱,好取得上官谅解……实则你根本不想帮忙,你早在上官那里打地小报告,引导过上官情绪,他不去便罢,只要他一去,等来的未必是上官的原谅,还会有更深的惩罚……所有做过的这些,你以为你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么?”

蒋宜青一怔。

叶白汀清润的声音在夜色里有种淡淡的疏冷,听起来寒气逼人:“至于那些各种拉偏架,美其名曰平衡之术的小把戏,更是数不胜数,都在锦衣卫查到的证据里。那些厚厚卷宗里,我看到的孟南星,最初入户部,是满怀理想和抱负的,他积极努力,一来便完成了几件大事,立了功,却也早被上官盯上,多次示意权色交易,他不从,所有功劳就不是他的了,无法晋升,无法调派它处,公案上积压的公文一摞又一摞,他做多错多,罚银达到了恐怖的数量,为了那些公务,他开始没时间吃饭,没时间回家,经常被通报批评,再不从——就犯下了大错,罚银都不能挽回,须得有人保才能过的那种。”

“寒窗十数载,头悬梁锥刺股,他不能对不起辛苦拉扯他长大的寡母,前路难走,后退不能,没办法,他只得妥协。此后每月,他都会有三四次彻夜不归,‘忙’到在官署过夜,四到五次被某些人叫到外面私宅,行那颠鸾倒凤之事,但他控制不住内心的厌恶,之后会呕吐,会请病假,他的身体一直不好,锦衣卫问过相问大夫,只要好好用药,能养好的,他偏不愿,李光济,你可知是为什么?”

李光济浑身一震。

“他从一个眼睛里有光的少年,变得颓唐,失去光彩,像蒙了沙的珍珠,你就不觉得可惜么?”叶白汀直直看着李光济,“腊月二十二那日,他根本没有出城,他被人残忍的杀害,用最锋利的斧子,一块一块把身体剁碎,尸块被野狗啃噬,头颅被扔进冰冷的河水……”

李光济突然抱头:“别说了……别说……你别说了!”

叶白汀:“你不想为他伸冤么?孟南星的头发里,有凶手不小心落下的这银粉屑,是某人衣服上会用到的东西,我问你,户部官署,谁曾穿过这样的衣服?”

李光济没有配合招供的意思,但这时候,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椅子上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