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狼图腾,最后的舞蹈(25)
“呜……”陈天顶不说倒也罢了,这一说,黑背狼王却是愈发调皮起来,抖着脖子上的鬃毛,使了劲的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活脱脱像个撒娇的孩子。
“该打!”陈天顶装腔作势的再次敲了下它的脑袋,可下手却是软绵绵的。狼王顺势钻进了陈天顶的怀里,伸出两只前爪搂住了他的脖子,那模样憨厚至极。
若说是七年前,陈天顶倒还能抱得住那只小崽子。
但七年后,这只小狼崽已经茁壮成长,个头甚至到了陈天顶的肩膀,体重更是比这个老摸金校尉要重的多。陈天顶又哪里还能抱得住?
身子一晃,这一人一狼便摔倒在了雪地里,惹得陈天顶一连串的骂骂咧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大笑。不过狼王搂住陈天顶脖子的前肢,就是没有松开的意思。陈天顶无奈,只得也跟着伸出手,搂住对方的后背,轻轻地拍打起来。
“小黑,想我了没?”陈天顶喃喃,也不管狼王听不听得懂。
“呜……”狼王舒服的眯着眼睛,懒散的回应了一声,颇通人性。
听见了狼王的呻吟,陈天顶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因为我也同样忘不了你。只可惜你到底还是一匹狼呀,不然咱们就结拜成兄弟了。”
“呜!”狼王眨了眨眼,像是露出了些许遗憾。
将狼王的表情收入眼底,陈天顶摇了摇头:“傻孩子,叫什么。不是人也好,如果你是人的话,始终都会被带坏的。因为这世界上,早就没有不自私,不贪婪的人了!”陈天顶感叹道。
“呜……”狼王至始至终,都在轻柔的鸣叫着。但陈天顶能看得出来,它的每一声鸣叫,都代表着不同的感情变化,有快乐,有悲伤,有怀念,也有追忆。远比人和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违心之言要朴实的多。
“怪我狠心,把你带到大兴安岭外围,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怪我,怪我呀!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幸好,老天有眼,让我在当年的地点,再次和你相遇。”陈天顶说到此处已是热泪盈眶,抱着狼王失声痛哭起来。
“小黑……兄弟!”
“嗷……”狼王闭上眼,发出一声悲怆的嗥叫,这声嗥叫将雪坡上的众人代入了这一人一狼的感情世界中,也将陈天顶代入了七年前的最后一段回忆。
彤云密布。雪花像玻璃屑一样坚硬,随着山风旋卷。白桦树在风的压力下呻吟。一切都弯折、蜷缩、颤抖、多音地呼啸着。
这是陈天顶来到大兴安岭的第五天,上山的时候,一共有十一个人。但第一天,一名同伴死于浅雪区棕熊的巨掌之下。第二天,又有三名同伴死在了和雪狼群的斡旋中。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到了今天,原本热血沸腾的十一个兄弟,只剩下他和老幺两个人了。
羊皮卷丢了,所谓的契丹王墓更是捕风捉影。陈天顶不止一次的指天骂地,痛诉着这该死的羊皮卷,该死的贪婪,该死的骗局。但一切都为时已晚。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什么法子,可以活着走出大兴安岭。
大兴安岭活着进去容易,但想要活着出来,就有难度了。这是老幺的原话。
如今的局面也从侧面印证了老幺这句话的准确性。食物,能源,火种,这些赖以生存的东西已经彻底没了,现在的两人完全是靠着一股毅力,在白茫茫的大兴安岭左右乱转。
其实,一天前,两人就知道迷路了。队里最精通地图路线的南爬子死了,而残存下来的陈天顶和老幺,都是路盲,瞎子探路般的在雪狼湖外溜达了一整天,也找不到喇叭口的方向。
老幺是河北人,后来才定居在陈天顶家乡的,两人从小玩到大,属于发小的级别,除了陈家人之外,外姓人之中,只有老幺知道陈天顶就是当年孙殿英手下的铁面生,陈天顶如鱼得水时,老幺躲了起来,因为他并没有什么奢求。陈天顶失势后,老幺站了出来,卖掉了自己的田产,跟着陈天顶白手起家,到处盗墓,毫无怨言,因为他知道这个兄弟此时最需要他。
这里说一句,陈天顶的口哨《兰花花》得以吹得出来,便是拜老幺所赐。
陈天顶有话咽在肚子里,不明说。可他知道,老幺是个好人,更是个好哥们。
但现在老幺不行了。
旷日已久的寒风如刀子般一层又一层的刮掉了他的所有体力,而强烈的饥饿感,更是让老幺整个肚皮都憋了下去。老幺的一双手,冻成了馒头,嘴唇儿也青紫青紫的。一个劲儿的说冷,冷。
“哥们,坚持住!你不是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吗?大哥回去带你逛窑子,逛遍整个县城,不,附近的县城也给逛了。白花花的女人任你选,而且我还给你盖一间砖瓦房,找媒婆说个俊俏的媳妇。”陈天顶一边说,一边扶住了老幺,鼓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