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头灯笼(第6/7页)

厚脸皮指着走在前边的田慕青,低声对我说:“你发现没发现,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说:“你什么眼神儿,才看出来。”

厚脸皮说:“你我这样的都快累死了,她怎么打了鸡血似的走这么快,是让人头灯笼吓的?”

我说:“不是,可能是她见了傩婆的脸,把之前忘掉的事全记起来了。”

厚脸皮说:“她说她前世死在这村子里,我是不大相信,真能有那种事?她是傩婆转世?”

我说:“你就不会用脑袋想想,如果傩婆死后转世,怎么还会在阴魂不散在村子里出没?”

厚脸皮说:“你乌鸦掉在猪身上,光瞧见别人黑了,你那个脑瓜壳子如果没有白长,倒是说说看,她……她究竟是个什么人?”

我说:“六道轮回那些事,实属难言,不是咱们的见识所及,但你要问我她是谁,我现在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我看她以前一定在这个被诅咒的村子里住过。”

厚脸皮道:“在村子里住过?用不着你说,这种事傻子也看得出来,我就问你她是人是鬼?”

我说:“她是人是鬼?你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认为不会是鬼,我又不是没带眼,让鬼跟咱们走了一路到现在还没发觉,可是我觉得她也不会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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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脸皮说:“你这话简直跟没说一样,要不就是胡说八道不走脑子,你正常一会儿不行吗?”

我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了,这村子消失了上千年,人才能活多久?她也不过二十二三岁,怎么可能知道那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厚脸皮说:“明白了,咱们上了她的当!我这人吃亏就吃亏在太实诚,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一腔肺腑,迎来的却全是戳心窝子的冷箭,你看她心在哪里意在何方?”

我说:“我相信她所言均是实情,只是其中有咱们想不到,或者说不敢想的事。”

厚脸皮道:“那么她还是千古异底村的人?也吃了土龙子长生不死,变成了冯异人那样的尸怪?”

我说:“决计不是,所以说你那脑袋白长了,你想想她跟咱们进了千古异底村古墓,这一路上都出了什么事?”

厚脸皮说:“出了什么事?还不是撞上黄佛爷那伙盗匪,险些死在古墓地宫之中,也不知是倒霉还是走运,没死在地宫里,却困在这个村子里出不去了,这些事跟她有关系吗?我说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快说究竟看出了什么名堂?”

我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知其二又不知其三,其实你稍稍留心,就该想到了。”

厚脸皮说:“难不成是傩婆惨死之后,人头留在村里变做人头灯笼,没头的尸身从千古异底村逃出去,不知在哪找了个脑袋,此刻又回到这个村子?她这是要做什么?”

我说:“她不是傩婆,也不是傩王,甚至不是村子里的任何一个人,不过有一句你蒙对了,她是在灭村那一天逃到了外边。我原本想不到她是谁,直到在傩庙里发现了一些端倪,你记不记得那面铜镜中的幽灵,那个女童见了她跪拜不起……”

厚脸皮说:“是有这么回事,你是想说铜镜中的小鬼儿,在没死之前是侍候她的?”

我说:“你怎么还没搞清楚,铜镜里没有鬼,只是一个女童在屠村之前,躲进庙堂石室中避祸,结果死在里面没出来,死尸一直在古镜前照着,上千年没动过,那青铜古镜是件宝物,镜中本有灵气,但不成形,有了女童死尸的身影,它积影成形,变成了幽灵,那个想掐死咱俩的女童,其实就是这面古铜镜本身,与困死在石室里的那个女童没半点关系,这么说你能明白?”

厚脸皮挠头道:“大概是明白了,不是……你想让我明白什么?”

我说:“你真是榆木疙瘩脑袋,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发蒙?我问你,铜镜幽灵为什么见到她便跪拜不起,随后消失不见?”

厚脸皮道:“那是……为什么?我还真没想过,为什么怕了她?可我看她说话挺和气,通情达理又不矫情,遇上咱俩这种杠头而不矫情的人,天底下倒也不多,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怕?”

我说:“你还不明白,因为她是铜镜的主子,奴才见了主子,那还有不跪的吗?”

厚脸皮说:“闹半天是这么一出,她会不会把咱这铜镜抢回去?这可比摘我肋骨条还疼,我是八百个不愿意,我看她也未必抢得过我,到时候你帮谁?以你以往的所作所为,我怀疑你不但不会袖手旁观,反倒见色忘义胳膊肘往外拐掉炮往里揍。”

我说:“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些不相干的事,你想想铜镜的主子是谁?那根本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