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年噩梦(第2/3页)
索妮儿惊道:“你看……好像是琵琶蛇!”
我想起听土地爷说过此事,相传老年间,东北原始森林和荒原大泽中有琵琶蛇,与其说像琵琶,那东西更像大得出奇的蛤蟆秧子,死后在地下化为枯芝般的干尸,据说此物为世代同体,后身依附在前身的尸体里,遇阳气而活,出生的过程近似爬虫冬眠,感受到天气转暖而复苏,契丹鲜卑等民族视其为神蛇,因为已经绝迹很久了,所以没人能说清这东西究竟是不是蛇,这个名字只是山中猎人故老相传的称呼,也有人说它是蝘蜓。
此刻听索妮儿这么一说,我意识到契丹古墓里的东西可能是琵琶蛇,说不定是契丹人将琵琶蛇的干尸钉在墓墙中,抹以白灰面绘上壁画,地下墓穴阴冷,不动封土也就罢了,若有有盗墓贼闯进地宫,点起火烛加上盗墓贼呼吸的热度,足能使壁画里的琵琶蛇活转过来,把惊扰契丹女尸长眠的盗墓贼一个个吃掉,二老道让我们在一柱香的时间内离开,显然早知契丹古墓中有神蛇,却担心我们不敢进来盗墓取宝,故意隐瞒不说。
炕沿子山老沟里的痕迹,大概也是琵琶蛇所留,当年老沟里有土鬼吃人的传闻由此而来,我暗骂那贼老道真是个挨千刀的,眼下却是尽快脱身要紧,古墓壁画中的琵琶蛇纷纷爬出,这东西身子前端像张开的破麻袋,比它大得多的东西也能一口吞下,索妮儿手中是条老掉牙的猎枪,我只握着半截镐把,绝难与之对敌,好在多数琵琶蛇刚从壁画中爬出,行动尚不灵活,我们还有机会逃走。
张巨娃先前一头撞在壁画上,让墙中的琵琶蛇张口吞下半截,又被我和索妮儿拽出来,上半身血肉模糊,我们想逃的时候,听他哼了一声,可见还有口活气儿,我不忍把他扔在古墓里被琵琶蛇生吞活吃,当即和索妮儿倒拖了张巨娃的大腿往外跑,那条装着冥器珍宝的蛇皮口袋可来不及捡了。
我一脚踢翻放在地上的马灯,灯油流出来,呼地一下冒起一片火,倒拖着张巨娃,借机逃进墓道,此时埋在壁画里的琵琶蛇相继挣脱,契丹古墓位于炕沿山下的一片簸箕形洼地中,上面覆盖着淤泥水草,下面是个土丘,墓室挖在土丘里,四壁砌砖搭柱支撑,那些琵琶蛇爬出壁画,在墙上留下不少大大小小的窟窿,土丘外的泥水立时涌入古墓,古墓之下也是深不可测的泥沼,半没在淤泥中的土丘中,突然灌进大量泥沙,立时向泥沼深处沉去。
我和索妮儿相顾失色,想不到今天竟要陪着古墓中的契丹女尸,陷入大泽深处,只怕再过一个千年,也难有复见天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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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丘中的古墓涌进泥水,沉向大泽深处,最初下沉之势尚缓,我们求生心切,拖着半死不活的张巨娃拼命往外逃,手里能扔的东西全扔了,狂奔至墓道洞口。
二老道等得心焦,进了墓道正往里面张望,他见我们只拖着血肉模糊的张巨娃,那蛇皮口袋却不在,就明白出什么事了,按捺不住贪心,给手心里一口唾沫,抄起火把想往墓道里走,他可能不知古墓中的变故,以为什么东西都怕火,带上火把逐开怪蛇,随手抓上两件珍宝再出来,总不能身入宝山空手而回,这贪念一起,早把他祖师爷当年立过的誓忘了,却又看出情形不对,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我和索妮儿带着张巨娃逃到此处,累得喘成了一团,惊魂未定,话也说不出了,还没顾得上告诉二老道,后半截墓道突然垮塌下来,整个让淤泥埋住了,二老道站得位置靠里,在那伸着脑袋往里看,发觉墓道塌陷为时已晚,我眼瞅着他让泥石埋在辽墓之中,拿倒斗的行话说是“土了点儿了”。
我和索妮儿用力将张巨娃托上盗洞,转头看见二老道被活埋,心中均是一寒,可我们立足的地方,已经快让淤泥没过了膝盖,只得爬出墓道,耳听西风呜咽,眼见黄草连天,白云当空,之前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好像从没发生过,只有沼泽里咕咚咕咚的冒着泡,那是古墓沉入泥沼深处的动静,没多会儿也不见了,山下仅剩半段被淤泥塞满的墓道。
经过这些事,我深知瞎老义所言不虚,盗墓取宝起了贪念准要人命,那二老道也算有些手段的盗墓贼了,只因一念之差万劫不复,我们也险些送掉性命,张巨娃脸上的皮肉掉没了,昏昏沉沉人事不省,幸得索妮儿找来一些菩萨草,给张巨娃裹好伤灌下药汤,吊住一口气得以不死,我和索妮儿架着他一步步往外走,走到半路上,朔风夹雪直扑人面,不到片刻,已是漫天皆白,自古道“胡地六月便飞雪”,这话是一点不错,我们没有御寒之物,只得加紧赶路,在天气变得恶劣之前,终于走出了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草海,把张巨娃送到诺敏河的一个屯子里将养。我将二老道给的钱和在墓门上抠下的鎏金铜疙瘩,全留给了张巨娃,又找地方给二老道烧了些纸钱,超度这老贼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