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火炼人皮纸(第4/6页)
催老道心说“穷乡僻壤,规矩还不少”,口中却道:“不多不多,不知是哪三件事,还请老丈示下。”
老汉说:“其一,道长夜里点灯无妨,但是天黑之后,不管听到看到外边有什么,千万不可理会,更不准走出屋子半步。”
催老道暗自纳罕,晚上不准出屋?村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好在他是白天挖坟盗墓,此事可以依从。
老头问:“其二,不分早晚,道长切不可踏进我们爷儿俩住的屋子。”
此刻天色将晚,催老道站在门外,那老头和蠢汉站在门内,看不到屋里的情形,无非是间村屋,能有什么值钱物事,还要防贼似的防着外人?却不知村中为何有此规矩?“
老头说:“道长别多心,我全是为了你好,只是不便明言,你还要依我第三件事,那就是什么都别问,能答应你便住下,倘若不答应,趁早去找别的地方投宿。”
催老道忙说:“贫道外来是客,主人既然吩咐下来,又怎敢不从。”
他口中虽然这么说,但是一听就知道,村中定有不可告人之秘,可是为了盗墓取宝,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求有个地方过夜,挖开古墓之后立刻远走高飞,当即应允下来,天黑之后,他闭门不出,吃了块干粮充饥,只在屋中睡觉,头一天就这么住下了,躺到床上和衣而卧,他想起之前听那老头所说的一番话,心知晚上肯定出事,睡觉也睁着一只眼。
六
催老道躺在炕上觉得口渴,吃干粮时没喝水,到晚上嗓子眼冒烟,后悔没找那老头要碗水喝,此时天已经黑了,老头嘱咐三件事,夜里不能出屋是第一件,他心想天虽然黑了,却刚黑不久,没到半夜,不如趁现在去讨口汤水,也许那老头不会见怪,当下从屋里出来,一看外头有月光,可老头爷儿俩住的屋子房门紧闭,里边没点灯,他走到近前想要叩门,耳听屋中有“叽叽咯咯”的声音,好像有两个女子在低声说话。
催老道心下大奇:“老头声称村子里仅有他父子两个,怎会有妇人说话的声音?”又一想:“怪不得那老头不让我半夜出门,原来他们要做这等苟且之事,没准还是拐带来的人口,待我看个究竟……”
他趴在门前,透过缝隙往屋里看,此刻月色微明,隐约瞧出屋中桌椅和那爷儿俩的轮廓,二人侧着身子,一个头朝东,一个头朝西,后背相对,打头碰脚躺在炕上,似已睡去多时,一丈见方的屋子,一眼就全看过来了,哪有什么女子?
催老道心下骇异,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明知没有听错,但他提醒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人逃难在外,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没有相识的可以让他讨个消息,也只有见怪不怪了,眼下还是盗墓挖宝要紧,不可旁生枝节再找麻烦,这么一打岔,也不觉得口渴了,悄悄回到隔壁屋中,关好了木板门躺下睡觉,到了深夜,大概在三更前后,忽听屋外有脚步声响,他不看明白了到底是放不下心,用手指蘸唾沫点破窗户纸,屏住呼吸,往外偷眼观瞧,只见许多人排成一排,从村中的空地前走过,男女老少鸡鸭猫狗皆有,还有骑马赶驴的,当时乌云遮月,他在屋里看过去,仅能瞧见模模糊糊的黑影,那些人大半夜的走过去,过不会儿又往回走,来来往往直到四更前后,方才消失不见。
催老道冷汗直冒,躲在屋里瞪起眼看了半夜,心下又惊又疑,暗想:“莫非是死去村民们变成了鬼?这些人为何阴魂不散?村中那对父子到底在遮掩什么?”他知道留在村子里可能会有凶险,但想起那座古墓,怎能眼睁睁看着快吃到嘴的鸭子飞了,催老道财迷心窍,终究是舍不得走,等到天亮,装作一切如常,声称去挖草药,骑上驴抗着锄头出了村子,事先看好了古冢的所在,到地方不多耽搁,抬眼看天上的日头辨别棺木朝向,迈步丈量,当即动手开挖,盗墓贼通常在夜里干活,里头确实有些迷信的讲究,主要还是怕被别人撞见。
此处旷野无人,倒也免去了那些顾虑,另外白天阳气盛,一不会闹鬼二不会乍尸,不必有那么多顾忌,催老道虽不吃倒斗这碗饭,却常跟阴阳二宅打交道,老坟古墓里的物事见得多了,然而眼前这座古墓里的东西,却是出乎意料之外。
七
且说催老道一个人连刨带挖,整整忙活了一天,刚把古冢刨开一半,抬眼看日头偏西了,赶紧收拾锄镐,骑上毛驴往村里走,晚上又住到玄灯村,天黑下来进屋睡觉,咱简短节说吧,一连在玄灯村住了三天,每天三更半夜,准有很多人在村子里走来走去,催老道暗中窥探了几次,都赶上阴云密布,村中没有灯火,黑咕隆咚的也没看清是人是鬼,他试着从隔壁老头和蠢汉口中探出口风,无奈那父子两个少言寡语,一句有用的话都问不出来,反正眼看着快要挖开古墓了,催老道心想别没事找事了,明天再有半天功夫,尽可将坟土刨开,掏出值钱的东西当天就走,一天也不在这到处透着古怪的村子里多住了,他盘算打得挺好,转天该走的时候却走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