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阿金的恐惧(第2/7页)

望家的事情过后,我把这小细节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我自己曾经无意识的说过这话,也忘得烟消云散。但现在我一听到这个词语,我的记忆如洪水一样涌进脑海。当时望老太爷说的诡异语言,我又清晰的想起来了。我心里豁然开朗——原来一直隐藏在我心里的小芥蒂,就是望老太爷说的语言。这个细微的蹊跷,很隐蔽的潜藏在我的下意识里。由于我本能的不想去把自己和望家坪的事情再加以联系,所以,我忘了。

我扭头寻找着音节的来源。

是阿金,因为阿金又说了一句:“无半撇……”

阿金就说了这么两句话,我仿佛又看到了望老太爷对着我念叨那些语言。边念边开心的对我笑。我经过望家的事情后,心理有了点变化,幻想到望老太爷了,竟然没有害怕的情绪。甚至望老太爷的笑也感染了我,我心里莫名地觉得很开心,一开心,我也笑起来。

望老太爷念的那些古怪语言,虽然我听不懂,但我却又无比熟悉,我不由自主地跟着望老太爷念起来:“比开幺贵……出山代普……活跳跳无失……乍浦桃……因某比米米索寞……尽归看目连……四散枝骨死绵……”

呵呵,念得我好开心,心情好愉快。

这时候,怪事发生了。阿金突然从屁股下面,抽出木凳子,举起来,对我狂殴。我还沉浸在无来由的喜悦中,对阿金的暴力毫无防备,被阿金用木凳子砸了好几下,头都流出血了,自己都不知道。

平时懦弱孱瘦的阿金,此时完全变了个人,两眼发红,眼眶像是要滴出血来。拿着木凳子,疯狂地打我。嘴里喊着:“叫你咒,叫你咒,叫你咒……”

以上都是后来旁人说给我听的。我当时也昏头昏脑,估计比阿金好不了多少。

听说阿金后来被人拉开,还在地上打滚,手脚抽搐,口吐白沫。衣服都被自己扯烂了,然后就躲到厕所里,在厕所里怪叫。像是哭,又像是笑。

原来他是个间歇性的精神分裂患者。

从头至尾,他老婆都没说话,只是把他守着,等他闹够了,替他收拾。

我知道阿金的突然疯狂,必定和我学望老太爷的语言有必然的关联。就不太介意阿金打我的事情。相反,我对阿金说的两个词有很大的兴趣。因为是他说的这两句词,才引出我回忆起望老太爷说的诡异语言。

我找了个机会,没人的时候,我把阿金请到我的值班室。阿金对当天的事很抱歉,说不好意思,他从小就有癫痫。就是我们宜昌人说的母猪疯。

我没单刀直入的问他。就故作轻松地跟他闲聊。问他,“坎大猪”是什么意思。

阿金说,这是我们福建话,就是傻瓜的意思。

我呵呵的笑,“那你就是说我是傻瓜喽。”

阿金也笑:“谁叫你讲得那么假。每次说的都不一样。”

我又问:“无半撇呢?”

阿金说:“就是没得用的意思,跟傻瓜差不多。”

我又说:“那我当天讲的话,是不是也是福建话。而且是不好听的福建话,你才打我。”

阿金沉默了,掏出烟来抽,手抖得很厉害。半天点不上火。阿金缓缓说:“其实我听不懂。”

我看见他的眼睛又开始变红。心想不好。连忙跟他扯别的:“你昨天看见你到百乐门去了,听说里面的小姐很漂亮哦。”

阿金一听到我说这些,马上就来了精神,两眼放光,“那是那是,你想不想去看看。我给你好介绍,我请客。”

我打了个哈哈。找个由头走了。

这事总是个疑问,老是憋在我心里,想去问阿金,但又怕把他的母猪疯搞发作了。那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

刚好商场附近一家人的女儿吸毒死了。那家人觉得自己的姑娘死的很怪。请了望德厚来做法事。

我本来不想再跟望德厚有什么来往。但我还是在望德厚路过商场的时候,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他:“我当时中邪,嘴里叫的那些话,你听得懂吗?”

望德厚说:“我听不懂。”

“你没骗我?”

“我还有甚么道理骗你呢?”

我把阿金的事情说了。

望德厚抽了一口冷气。说:“你带我看看他。”

可我们找不到阿金,不知道他到那里风流去了。

不过望德厚看见了阿金的媳妇,隔着很远看了一眼,就拉着我走开。望德厚对我说:“不用看他本人了。”望德厚脸阴得很重,“光看他媳妇就够了,这两口子,你离他们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