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樊城(第2/3页)
入城后,跟随而来的骑兵分出几队沿着城内几条街道穿行查探,其余的抽刀亮剑警惕的四处观瞧。
不一会一行人就来到城中间的县衙,几个衙役无精打采的站在门口,看到县尊后赶忙施礼。
罗伏龙伸手请请督抚进衙,早有几个亲兵进内查看,片刻后出来一人,摇头表示无事。
洪承畴遂当先步入县衙,亲兵们下马,大部分在外面警戒周围,十几个亲兵手持兵刃押着那群将官进入衙内。
洪承畴绕过大堂的屏风步入内堂,贺人龙和罗伏龙紧随其后,那群赤身散发的将官则是在县衙里的院子站定,亲兵们在一旁监视。
罗伏龙恭请洪承畴上座,自己则打横坐下,贺人龙扶刀立在督帅身后,并未落座,一个老仆听到动静从后院进来,罗伏龙吩咐其看茶,老仆应声而去。
“罗知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帮武将应该就是川兵的将领,到底发生何事?速速讲来!”洪承畴开口道。
“启禀督抚大人,那帮人的确是川兵的将官,事情是这样的……”罗伏龙回禀道。
四川援剿总兵邓玘接督帅府军令后,就带着属下六千官军拔营赶往樊城。
邓玘为人刻薄寡恩,长期克扣属下官兵饷银,对下属动辄打骂。普通士兵月饷一两二钱,朝廷按人头拨发,虽然时常积欠,但隔几月也会拨下一些,只是积欠不补。
饷银拨到军中,士兵只能拿到一半甚至更少,当兵打仗为的就是钱粮。这一年多来,邓玘累计克扣的军饷已经过万两,他打发亲兵将克扣的军饷直接护送回四川老家,官兵得知无不愤恨,积怨日渐深重。
这日行抵樊城,官军在县城西北十里处安营扎寨,樊城知县组织当地乡绅劳军,送来数十坛美酒,十头生猪,另有油盐米粮若干。
樊城县劳军之人走后,邓玘命亲兵杀猪煮菜,与监军太监刘云忠以及一干亲信呼喝畅饮,通宵达旦。不几日,送来的美酒肉食就被他们一众人消耗殆尽。官兵们平时吃饭都吃不饱,好容易有人送来酒肉,却连一点肉星都看不到,于是官兵们聚集鼓噪起来。
邓玘正在和刘云忠畅饮大嚼,闻听营帐外鼓噪声越来越大,便命亲兵查看,不久来报说是官兵聚集。
邓玘站起身形,袒露着长满护心毛的上身,一溜歪斜的来到帐外。
游击高其勋上前见礼后,开口道:“总制大人,我等听闻县衙派人劳军,送来酒食若干,特来领取!”
邓玘醉醺醺的斜着看了他一眼,说道:“县衙派人劳军是不假,但酒食是送于我和监军的,你一个游击有何资格享用?”
高其勋闻言强压怒火,开口道:“总制大人,弟兄们为朝廷出生入死,平时连饱饭都经常吃不上,饷银更是短缺!好容易有人劳军送来肉食,为何我等无权享用?”
邓玘见他顶撞自己,顿时大怒。低头寻见一根木棒,俯身拿起后照着高其勋劈头盖脸的抽了下去,边抽边骂道:“你一个小小的游击,竟敢顶撞与我,谁给你的胆子?信不信老子斩了你?”
一顿抽打,高其勋满头满脸鲜血直流。
监军太监刘云忠等人闻听声响,也是走出帐外,看到邓玘抽打高其勋,刘云忠笑的满脸开花,拍手叫好,尖声大叫:“打得好!使劲打!这等不分上下尊卑之徒,打死最好!”邓玘的一众亲信也是抚掌大笑。
这个刘云忠根本不懂军事,仗着自己是宫里来的,来到军中就趾高气扬,自称军门。到处宣称自己的干爹是内官监掌印太监张彝宪,皇上身边的红人,谁若敢得罪他,他跟干爹说一声,准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平时除了总兵邓玘,其他的副将、参将、游击等主要将官,见到他必须要大礼参拜,官兵们对他十分反感。但也十分惧怕,这更助长了刘云忠的骄横跋扈,经常无故殴打士兵。久而久之,官兵对他的反感上升到了愤恨的地步。
邓玘接着酒劲殴打高其勋,聚集的官兵敢怒不敢言,现场一片沉寂,但官兵的怒火已经熊熊燃起。
邓玘怒气未消之下,回身抽出身边一个亲兵的腰刀,转头挥刀就要将高其勋斩于刀下。
高其勋的亲兵刘二柱眼见自己的将主就要死在刀下,热血上头,一个箭步上前,抽出腰刀一个斜劈,邓玘一声惨叫,持刀的右手已经自手肘一下被斩落地上,他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呼,疼的抱着断臂在地上打滚。
刘二柱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举刀砍下,邓玘身首顿时分离,鲜血从脖腔喷射而出,不管是聚集的官兵还是刘云忠等人都惊呆了,一个手握重兵的朝廷总兵居然被自己手下一个小小的士卒斩首了!
没等大伙回过神来,刘二柱举刀吼道:“邓贼已死,杀了刘太监大伙喝酒吃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