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见证历史的一刻(第3/4页)

“下官无能。”会同馆主事口中说无能,但心底松了一口气。

无能就无能,反正官场上的事就是层层上禀,总之不要自己背锅就好。

董嗣成想了想道:“此事先不着急,拖上他几日,看看这些朝鲜使者是不是自己先忍不住了。总之你守住口风,先不要让外人知道光海君来京之事,懂了吗?”

主事于是告退。

堂上林延潮与董嗣成道:“伯念为何不亲自去过问?”

董嗣成想了想道:“启禀部堂大人,朝廷最忌讳就是官员与外邦使者有所往来。下官虽身为主客司郎中,但有时候也是必须撇清嫌疑。正堂大人也三令五申,不许我等官员将本国之事交通泄露给外邦。”

林延潮点点头,他当然明白,主客司负责大明的外交之事。

但朝廷呢?既要用主客司,但对主客司也防着一手,所以很多主客司官员忌于如此,都是担心自己处于嫌疑之地,很少与贡使有什么直接往来,对于邦国具体情况基本是抓瞎,什么都不懂,也导致明朝对外国状况基本判断不明。

说到底还是吃了闭关锁国的亏。

林延潮道:“本部堂也知你的为难,但此事本部堂觉得非同一般。”

董嗣成问道:“会有什么事?朝鲜对本朝一贯恭敬有加,在会同馆里,其他番邦使者只允许五日一出,其余时间都要拘在馆内不需外出,唯独朝鲜,琉球两国不受此例,早晚归馆即可。”

林延潮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邦国之事岂有千篇一律的道理,朝鲜是长久恭顺我大明,但万一有人居心叵测呢?而且朝鲜与倭国相邻,倭国对本朝向来有窥觊之心。”

董嗣成闻言脸色一变道:“若真有这么大的事,应该由锦衣卫探查清楚再议,我们礼部只是负责接待外邦使者的。”

见对方一脸推委的样子,林延潮也不能怪他,毕竟这也是官员的通性,若是有人一头脑热上前,恐怕这官也当不久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但是我们礼部主客司也有将邦国之情如实上达之职责。”

董嗣成问道:“那此事怎么办?还请部堂大人示下。”

顿了顿董嗣成又道:“以下官之见还是询问正堂的意思?”

这又是官场上凡事向上请示的一套,很多事情都是在一级一级上向请示里被否决掉的。

请示沈鲤,当然林延潮与董嗣成都可以甩锅,但万一沈鲤觉得此事毫无必要呢?或者沈鲤说自己还要请示申时行或者是天子呢?

但是不请示,总不能让林延潮自己亲自去会同馆见朝鲜使臣吧。

林延潮想了想道:“此事还是需你去办,你到会同馆亲自向光海君,就是奉我的意思询问此事……至于其他,你不用担心,一切由本部堂当着!”

董嗣成一愕,他没料到林延潮如此有担当,在官场上官员遇事就推诿的情况下,有林延潮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这样做固然不推崇,但值得钦佩。

董嗣成满心敬意,发自内心地向林延潮长揖道:“是,下官这就去会同馆。”

林延潮点了点头,又回到公案后理事。

下午之时,林延潮还在衙门后罩房里午休。

这处后罩房的用处与翰林院一样,都是林延潮午后休憩所用,只是礼部地方狭窄,又兼公房年久失修,所以这处后罩房还不如翰林院。

沈鲤任礼部尚书后,到处缩减开支,连官衙也不修,如此当然是替朝廷省钱,但令衙门里官吏都有些不满。

林延潮用过午饭后,才刚躺下午休,即听到门外董嗣成的急呼声。

林延潮有严令,吩咐门外的官吏,在衙门里没有紧急公事不许打扰他。

但是董嗣成的声音传来,林延潮知道自己午休之事泡汤了。

林延潮从床上坐起身子,就听董嗣成在门外道,部堂大人,大事不好。

林延潮心有所感,果真事情来了。

经董嗣成禀告,原来光海君秘密来京,正是向明朝示警,倭国要向朝鲜借道攻打明朝之事。

光海君向明朝禀告了倭寇的详情。

据光海君所称,倭寇本来是有国王,但国王没什么权力,其下以关白最尊。

原来的关白是一个来自山城州的渠帅信长担任。

有一次信长出去打猎遇到了一个平秀吉的人,此人乃萨摩州之奴,雄言擅辩。

信长很器重他,将他改名叫木下人,此人为信长谋划夺取日本六十六州里的二十余州。

后来信长为部下所弑,木下人回兵打败这叛乱的部下,然后又废了信长的三个儿子,僭称为关白,尽有其众。

在去年木下人扫平六十六州诸国,然后派对马岛岛主宗义调侵犯竹岛,朝鲜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