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6/9页)

他在每一个人面前踱过,并且伴之以那种幸灾乐祸的注视,散漫而不在意,看起来是存心让人更加恼火.齐桓刷刷地在记分册上打着叉,到许三多面前停下。

袁朗:quot;这个不扣了,这个真没动。quot;

齐桓:quot;已经划上了。quot;

袁朗:quot;那没办法了。没问题吧,42?quot;

许三多:quot;没问题。quot;

齐桓:quot;上级问话,说是或者不是!quot;

许三多:quot;是。quot;

袁朗看着许三多,后者的眼光并不愤怒,倒像有些惋惜。

袁朗:quot;你在想怎么突然成了这样,以前跟你说那些,是不是只是手段。quot;

许三多不说话。

袁朗叹了口气说:quot;我有苦衷的,士兵。千万别认为我存心这样对待你们。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被你这样的士兵误会。quot;许三多沉默,但对方眼里的失落之意愈炽,他也就愈撑不住。

quot;什么苦衷?quot;许三多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袁朗露出一种可算让我逮着了的得意表情:quot;扣五分。quot;袁朗简直有点沾沾自喜,为了许三多在队列中交谈无关话题和企图与教官套近乎。

齐桓有种奇怪的表情,但在分册上刷刷地记着。而从这时起袁朗再也不看许三多,尽管后者的表情终于从惋惜成了愤怒。

袁朗:quot;规矩是我定的,这几个月你们完全由我支配,就是这样。现在跑步。quot;

这个队列在做全负重的狂奔,袁朗轻松之极地后来者居上,因为他和齐桓都坐在越野车上。

袁朗:quot;跟上跟上!跟不上都扣五分!quot;

那支队伍已经跑散了架。

成才:quot;你见过吗?跑步的时候,主官居然坐在车上!还喝茶?quot;

吴哲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

许三多狂跑,几乎与那车齐平。袁朗毫不客气地让齐桓保持着中等车速,一边吹凉正要下嘴的茶,他根本没把这些玩命奔跑的学员放在心上,表情上写着。

那样的自得足以让许三多忘记疲劳,只剩下机械而无目的地奔跑。

我很失望,而且刚明白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失望。我很庆幸六一没来,他那样纯净的人不该体会这样的失望。我很想念六一的右腿,六一居然为了这样的未来失去了一条腿。

一队人,一个个腮帮子咬得绷出了咬肌。齐桓宣布往后的训练日程:quot;早中晚十公里负重越野各一次,早晚俯卧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贴墙深蹲各一百个,早晚四百米越障、徒手攀缘各一次,全部项目要求全负重高于二十五公斤,全部项目要求在用餐时间前做完,因为,不能影响每天的正常课目训练。quot;

袁朗在他的队伍周围晃悠着:quot;全体倒扣一分,这算是立正吗?quot;

那支队伍强打起精神立正。

袁朗:quot;别再让我抓到把柄了,我都胜之不武了。quot;

齐桓刷刷地在记分册上划着叉。

学员们站着,而且沉重的背包一直就没有解下来过。

袁朗是最烂的教官,这位中校的领队才能甚至带不了一个班,第一天他在众目睽睽下玩弄感情就已经犯了众怒,所有人坚信在连队,第一个季度他就得走人。但在这里,正像他说的,他完全支配我们。

这支队伍三个月的磨难就这样开始了。

他们经常刚刚解下背上那要命的背包,就靠在了一张张课桌的旁边,接着听教官讲课。

他们的座位前,总有一摊汗水在不停地流。而且,每天课后作业的成绩,也会记入总分。慢慢地,一屋子的学员最后连愤怒的力气都没了,他们只是无力地看着袁朗。有人在暗暗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有人在狠狠地拧着自己的人中。

忘了,全都忘了,现在没人记得之前的光荣与理想,只盼着吃饭和睡觉。我恨他。我们很穷,现在连仅有的尊严也被他拿走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漫长得就像一年,但没有一个人放弃,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星期天的休息,那可以补充消耗殆尽的体力,迎接下一个星期。

四个人坐在床沿,明明困顿之极却没一个人睡,他们在等待什么。

拓永刚:quot;棺材钉还没出过声……quot;

吴哲:quot;乌鸦嘴!quot;

拓永刚轻扇了自己一下,居然就认同了此骂。这时熄灯号响起,齐桓的声音在走廊里响着:quot;熄灯!别让我说第二遍!quot;

拓永刚一个虎扑到开关前,把灯关上。然后全体屏息静气。

齐桓的脚步声远去。

拓永刚:quot;他没说,也许是忘了。quot;

吴哲:quot;能作践我们的事情怎么会忘了?只是坏也有个限度,咱们唯一没被取消的也就是明儿这个星期天了。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