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剑阁峥嵘而崔嵬(第3/4页)
而按照之前的政治设计,刘焉本人治理绵竹,亲自掌握广汉郡以及大略盘踞此地的‘东州士’,然后东州士出身的刘焉头号心腹重臣赵韪,却是蜀郡太守……那么如今庞羲建议刘焉退往成都,却无疑是一招妙棋了!
因为刘焉一走,广汉郡和实际上是刘氏父子统治根基的东州士,便是广汉太守刘范亲自掌握了。
“子乔兄以为,刘君郎会同意吗?”徐庶想通里面关节后,不由蹙额以对,行刺目标的不确定性不免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不会。”张松当即给出了回复。“从这几日的前线安排来看,刘焉虽老,却没有如此糊涂……便是他气力不支存了交接大权的心思也不会挑此时进行。别的不提,只说成都事,如今蜀郡太守赵韪正领兵在犍为围杨司马,赵韪提拔的部属张任也在最前线,这时候,无论他们父子谁去了成都,都会动摇赵韪的。故此,那庞羲上蹿下跳,也只是徒劳。”
徐庶点头表示同意。
而不等徐元直继续询问,张子乔便主动继续说了下去:“至于足下让我查探的刘君郎父子的护卫事……你虽一直没说,我也明白是何意……但恕我直言,仅凭足下这二十人似乎还是太难!”
“请试言之。”徐元直不以为意。
“刘焉自从上次出城祭祀遇到车子断裂之事,一直心怀郁郁,基本上不再出州牧府邸,而其人的州牧府本是之前贾龙乱时在绵竹专门营建的新府,是与城中一处军营一起建起来的。所以他在其中足不出户,不光是防卫严密的问题,根本就如同躲在一个专门的小城之内……而府邸旁的军营……哼哼……里面除了他那千余辆宝贝车子外,皆是东州士出身的军士充斥。”
徐庶若有所思。
“至于其子刘府君……”张松见到对方沉默,原本也要沉默下来,却忽然间再度开口,挑着眉毛准备介绍起刘范的事情。
“刘焉不死,刘范如何便无意义。”徐庶打断对方言道。“因为刘范看似握有大权,但最要紧的前线军权还是一直攥在刘焉手中,这不是子乔兄刚刚那番话的意思吗?此时既然刘焉处如此为难,那再说什么刘府君又有何益处?”
张松一时讪笑:“我一直以为足下只是个寻常剑客之流,今日看来却是胸中自有丘壑。”
“这几日,子乔兄屡屡因为我的言辞而变动态度……”徐元直一时摇头。“然则,我是不是个寻常剑客,又都何至于此呢?”
张松一时尴尬捻须:“只是好奇而已……如足下这般风流人物,为何会来做刺客?”
“我不是来做刺客的,我是来做侠客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
“刺客或以私利行事,或以私情私恩行事,侠客却自有别的凭仗……”
“是何凭仗?”
“侠之小者,锄强扶弱。”徐庶睥睨以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来杀刘焉,是因为有人告诉我,若如此,则天下便能早一日安定,而我信了他,仅此而已。”
张松愕然当场,几乎便要起身避席致意。
“再问子乔兄一事。”徐元直根本没理会对方的愕然,而是继续从容相对。“之前曾有流言,说之前刘焉曾握二子之手说一句匪夷所思之语……”
“是有此事。”张松回过神来,再无半点高傲姿态,赶紧做答。“刘焉当时处置了劝降他的三子刘瑁以后,握着长子与次子手说‘蜀中人人皆欲杀他父子’!此事由身旁使女传出,如今人尽皆知!”
“东州士也欲杀他吗?”徐庶继续追问。
“足下何意?”张松心中莫名慌乱。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徐元直扶剑起身在舍中侃侃而谈。“蜀中局势,刘焉父子看似并重,其实父实而子虚;而刘君郎年老谨慎,只以父子为依托,蜀地人根本难以近前,唯东州士能充斥外围……故此,欲杀刘焉,必以东州士为援。”
“东州士……”张松起身欲言又止。
“东州士也已经摇摇欲坠。”徐庶回头微微笑道。“费尚兄弟都降了,何况他人?这点刘君郎倒是看得透彻,蜀中人人皆欲杀他父子!”
“便是如此,仓促之际又哪里能分辨出谁已离心,谁未离心呢?”张松自然还是不愿让东州士抢了这份功劳。
“若如子乔刚才所言,别的不论,其中必然有一人,且是个有本事的要害人物,早已经确定离心……”
“何人?”张松不由怔在当场。“我刚刚何时说了何人?”
“刘氏父子以东州士驭蜀地,故人人身前皆有一名东州士领袖人物。”徐元直望着舍外院中明媚阳光一时失笑。“刘焉身前自是赵韪;其子刘范身前自是庞羲……那敢问子乔兄,之前一度作为继承人,如今又因为劝父兄早降而被囚禁的刘瑁身前,当日可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