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卓哉光武真圣君(第5/6页)

宋忠一时茫然:“既然议和,总要有所名吧?不说这些怎么议和?”

孙文台和堂下诸多军官面面相觑,这才醒悟此人乃是一个腐儒,祖茂干脆笑出声来,却是被孙坚给瞪回去了。

“那宋公继续。”孙坚无奈抬手。

就这样,宋仲子絮絮叨叨了许久,孙坚方才弄明白刘表的意思……原来,刘表是想说,如果孙坚愿意将新野、朝阳两县让出给吕布这个正经南阳太守屯驻,那他愿意让黄祖动手缚了袁术入长安,比水东岸的赋税也是他孙坚的!

对此,孙坚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嘛,公孙珣破袁绍后,政治立场发生位移,二袁就成了天下公认的政治反派,而如今袁术兵败,只有几千残兵,算是丧失了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刘表也知道不能跟袁术这厮再捆绑下去了,索性拿出来,连带着军事实力的展示,看看能不能换个平安。

然而,还是那句话,孙坚如今战略形势大好,他是准备连刘表、黄祖一块吃的,又如何会同意就此罢兵呢?遑论让出朝阳、新野这两个明显是襄阳屏障的重地。

“若我不许又如何?”孙文台听完以后,姿态难免轻佻起来。“莫非刘荆州以为他给刘磐、黄忠多送了两万新兵就能吓退我吗?之前在新野大败的难道不是这二人?再战一场,加上蔡瑁、吕布,败得也是他们。”

“将军听我一言。”宋忠恳切劝道。“刀兵为不详之事,而如今天下各处渐渐有安泰之意,大家都是汉臣,若能各退一步,则为天下幸事……”

“难道只有刘荆州是汉臣不成?”孙坚愈发敷衍。“我也是汉臣。”

“但将军此番征讨多有名不正言不顺之论。”宋忠继续苦口婆心。“当慎之啊!”

“怎么讲?”孙坚不以为然。“后将军有罪,我身为汉臣,不该讨伐吗?”

“话虽如此,可这南阳之地,刘荆州为荆州刺史,本有统帅本州之权;而吕温侯为南阳太守,本当制南阳事;便是后将军虽有罪责,可终究为朝廷重臣,更是破虏将军举主,如何能擅自问罪?更何况,还有刘豫州为豫州之主,而如今破虏将军就食于豫州,来南阳取后将军,与这几位相对,未免……”

“宋公且住!”孙坚忽然打断对方。“你说刘豫州是何人?”

“豫州刺史刘备啊!”宋忠正色答道。

而此言一出,堂中自孙坚以下,人人变色。

“我弟玄德在南面?”大夏天的,孙坚目瞪口呆之余简直觉得寒毛倒立,若刘备在对面,那背后的含义可就不是一次战役胜负的问题了,他孙文台可能有倾覆之危。

“非是此意,乃是刘豫州与刘荆州俱为汉室宗亲,又连年相邻,素来交好,而听说孙破虏与刘荆州连日交战,死伤无辜无数,便有书信至此劝和……”说着,宋忠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

这下子,堂下诸将纷纷释然,至于与宋忠并席的孙坚,饶是其人一再提醒自己要给这位在南方好大名声的名士面子,此时被如此惊吓一番后,见到书信也不由气急败坏!

于是乎,其人怒从中起,竟然直接起身夺过信来拍在案上,并张口喝骂:“你这人简直可笑!刘景升让你来,是为辱我还是为戏弄我?!”

宋忠还未说话,而其人身侧却是有一年轻束发随从之人直接愤然起身:“我父为古文经学大儒,素来知名,常与高密郑公并称南北,一旦避祸荆襄,便是巴蜀之地亦有士人闻名负笈求学,若非为天下太平计,如何屈尊纡贵来见你一个只知杀人的武夫?今日同席,已经是在辱我们父子了!而我父念在天下兵戈之苦,如此恳切相劝,你却反而辱没更甚!”

孙坚怒极反笑:“今日方知为何卫将军要驱郑玄身侧崔琰,你父虽糊涂,却多少知礼,而你这种借名小儿,虽然年幼,却已能乱群!”

“我固然只是借父名之人,可卫将军师从大儒卢公、刘公,算是正经经学传承之人,你一种瓜之辈、滥杀之徒,也有资格与他相比吗?”这少年面色涨红愈发急促。“天下之所以大乱,就是你这种心怀不轨的武夫太多!依我来看……”

孙坚听到一半,先闻得对方辱没自己先人,又被对方说到痛处,再加上之前着实被宋忠惊吓一番,冷汗未消,却是再难压抑,只随手从身后木架之上取下一短戟,隔席轻轻一掷,那少年便当即脖颈撕裂,血溅于席,即刻死于其父身侧……

满堂鸦雀无声,而宋忠茫然之下居然一时没反应过来,隔了许久方才恸哭失态,抚尸而嚎。

堂中不是没有文士,南阳、颍川、汝南本地之人更是许多,此时纷纷出列,下跪恳求饶恕宋忠,而孙文台也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却只能尴尬挥手,让人带这对父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