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尧舜桀纣皆腐骨(第3/3页)

席中明显有人试图劝谏,但公孙珣根本没有给其人机会:

“听说师兄在河东,能够存身于虎狼之间,靠的乃是两位郡中世族豪杰……一个唤做卫固,一个唤做范先,不知是哪两位?”

一人赶紧避席见礼,而王邑也是当即做了介绍:“此乃郡中兵曹掾卫固,至于郡中司马范先,因为安邑需要有人看顾,所以留他守城。”

“原来如此。”公孙珣也不喊地上之人起身,只是愈发追问不及。“那敢问师兄,范司马其人何如,懂得利害二字吗?”

“这……”王邑情知不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了出来。“文琪,愚兄早在刘师门下便以愚钝而知名,实在是不知道你是何意?什么是懂得利害?还请你明示。”

“不瞒师兄。”公孙珣依旧微笑从容,好整以暇。“之前请你来此祭祀圣君,我便也担心安邑有失,以至于影响大军,便遣了我麾下别部司马成廉,引骑兵四千,走介山绕道去安邑守城去了,临行前曾吩咐,国事为重,若有阻碍,格杀勿论……范司马不在倒好,如今既在,偏偏又不懂利害二字的话,此时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王邑张口欲言,却终于没再吭声,而席中诸多人物,也多彻底肃然起来。

“至于卫固卫兵曹,你可知罪?”话至此处,公孙珣也懒得遮掩,却依旧颜色不改。

俯身在庭中的卫固一言不发,连连叩首,唯独叩首间隙忍不住看向坐在公孙珣右手侧某个座位上的卫觊。

然而,卫觊只是闭目养神,佯做不知。

“卫兵曹,卫将军问你话呢!”王邑看着不好,忍不住呵斥了一声。“你到底犯了何事?!”

卫固惊慌难耐,只能勉力叩首:“不瞒府君,之前为保住安邑,我便以乡人身份与白波军中诸位多有联络,劝他们不要进军郡南数县,想来是此番卫将军大胜,查检到了昔日信函……”

话至此处,卫固复又看向了座中杨奉等人,但杨奉等人也在忐忑之中,如何敢擅自出声?

“你真是糊涂!”王邑愤然起身指责道。“虽说时局危难,但是怎么能不经过我这个太守便轻易与贼人交通呢?”

卫固赶紧会意叩首认错。

“文琪,其人如此胆大包天,固然可耻,但还请念在他保全地方的功绩上多加宽恕才好。”王邑实在无奈,只能临时为自己的下属求情。

“我与师兄十余年未曾再见,今日既然是你说话,那就恕其死罪好了。”公孙珣张口便来。“罚没河东郡兵曹掾卫固除房舍外的所有家产,交出宾客、私兵……其人杖责二十,罚为陪隶一年,即刻拖至后营行刑,然后入列为陪隶!”

王邑目瞪口呆,但却早有甲士无数持白刃涌入尧祠庭中,竟然是将刚刚还是座上客的卫固给当众拖了出去……而卫固看了看宛如在说天气如何的公孙珣,瞅了瞅愤怒却无言以对的王邑,最后将视线投向了闭目不语的族兄卫觊,到底是一句废话都没敢有。

“文琪……”在上首另一位大人物刘虞的戏谑注视下,河东太守王邑终于无力坐了回去。

“我听说之前九卿中的执金吾胡毋班被他妻舅河内太守王匡所杀,此位空余,而文都兄久任河东,辛苦维持,多有功劳……不妨请大司马表文都兄为执金吾,如何?”公孙珣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意思。

刘虞冷笑一声,并未多言。

而王邑却是凛然而答:“文琪坐拥雄军,兵强马壮,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公孙珣嗤笑摇头:“看来师兄还是不懂什么是军……说来也巧,刘师遗书中恰巧训导过我此事,你要听一听吗?”

王邑闭口不言,众人饥肠辘辘。

……

“王邑性激而无胆;卫固多计而无断;范先恃强而无能……河东碌碌,可轻定矣!”——《旧燕书》·卷七十五·列传第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