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凶淫(第5/6页)

曹节、王甫纷纷颔首,三公九卿除了一个杨赐死死盯住这袁逢的背影外,居然大多闭口不言,而百官之中,不少袁氏门生居然在那里频频点头。

“不瞒陛下。”袁逢继续说道。“当日出了天象之后,就一直怀疑是这群宣陵孝子惹得祸,所以专门去调查了,陛下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王甫迫不及待的问道。

“其中有一个人,居然是个逃犯!”袁逢一脸哀叹道。“此人在东郡,入室奸人妻,后来利用守孝的名义,夜间逃亡,最后来到洛阳,如今又跑到宣陵去哭孝。把这种人表彰为先帝的孝子,还封为郎官!能不出天象和灾异吗?臣恳请陛下,把这些人全部革职,然后该法办法办,该驱逐驱逐!”

“原来是这样!”曹节不禁正色询问。“那么如此,灾异就能彻底消除了吗?”

“若如此,何以服天下?”公孙珣清晰的听到身旁不知何人出言嘲讽。

“非也。”袁逢似乎是听到这句话一般,连连摇头。“如此,尚不足以安天下,还需要做第三件大事!”

“请太仆赐教。”

“臣,太仆袁逢,恳请陛下改元换号!”袁逢长身一躬,坦然言道。“如此,此番灾厄便自然消解!”

公孙珣目瞪口呆,却也不禁暗暗服气……好一个该元换号!好一个袁氏魁首!

而回到殿中,这番话说出来以后,天子当即大喜,直接就越过曹节和王甫,在御座上追问,是否如此处置便可以彻底化解灾厄?

袁逢毫不犹豫的肯定了这个意思。

这下子,自天子到两位大宦官,各自喜笑颜开,而下面的朝臣,则各自面色复杂,然而,无论如何,却再无一人上前去讨论此事了……否则,岂不是要把当政宦官和士人首领一起得罪!

“既然如此。”曹节一边往上面的台阶上回走,一边忽然宛如不经意般提起了一件事情。“陛下,此事应该就不需要再让百官私下上书了吧?”

天子当即首肯。

大朝会继续,众人却是五味杂陈……宦官的凶淫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

而终于,随着日头西斜、天色将暮,天子驾先行,曹节随侍,而王甫立于陛上,冷笑四顾,方才拂袖而去。

接着,三公九卿各自无言,或快或慢而走,两千石随后,再往后,百官争出……换言之,这场被众多人所期待的大朝会却是终于‘胜利闭幕’了。

公孙珣一边随着人流来到殿外,却并没有直接出门往铜驼街而去,而是四处张望询问。准备找田丰说事情。

然而,就在公孙珣还在后面四处张望之时,他却不晓得——田丰此时早已经不在殿内,实际上着田元皓居然不顾礼仪,直接抢到殿外,并挡住了三公九卿的去路。

“司空。”田丰举着笏板朝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陈耽微微躬身。

“元皓!”不止是陈耽,三公九卿倒是八成都认得田丰,因为此人乃是冀州茂才,作为大汉顶级大州一年才出一个的人才,他们怎么可能会没有印象?

“若有事,不妨去御史台或司空府一谈?”陈耽指了指周围密集的官流,不由强笑道。

这里的司空府不是陈耽的府上,而是司空位于铜驼街处的官方办公机构。

“不用了。”田丰面色如常,不见喜怒,只是再度躬身一礼,便趁着夕阳解下自己的印绶,直接连着笏板一起递了上去。“丰是来请辞归乡的,还请司空恩准。”

旁边的袁逢率先变色,但旋即恢复了正常,倒是陈耽愈发着急……他可不想背上上任不久就把一州名士大才给逼走的恶名。

“司空不必在意。”田丰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在这嘉德大殿之外,当着猬集的百官大声言道。“阉宦当道,丰心有余而力不足,强留在御史台,怕是心中不能平,既如此,不如归乡苦读。”

陈耽松了一口气,复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几乎是本能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袁逢,这才回过头来接过了田丰笏板和印绶:“既如此,我亦无话可说……你且自去吧!”

田丰再度一拜,又朝自己的举主袁隗躬身一拜,这才退到了一旁。而三公九卿也各自低头,快步离开。

“元皓何必如此?!”从后面赶来听到此消息后,公孙珣宛如雷击,就在这殿外不管不顾地直接拽住了对方。“听我一言,此事尚有可为,我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今日不过是一时挫折而已,你难道不知道桥公百折不挠的典故吗?何必行此激烈之举呢?!”

三公九卿早已离开,但光禄大夫桥玄实在是垂垂老矣,此时慢腾腾的从旁边走过,听到这四个字倒是不禁一怔,但旋即还是摇头走开了。

“此事与百折不挠无关。”田丰不禁喟然。“文琪难道不知道吗?我这个侍御史乃是次阳公(袁隗)做太尉时征募举荐的,换言之,我乃是袁氏故吏。如今周阳公(袁逢)俨然是要与曹节、王甫等一干主政宦官互为表里,我留在此处居此职,然后再去想着诛宦,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