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六月末(第2/5页)
要知道据他们目测,那些称作塬的山体,高高低低大不相同,可就算是最低的,恐怕也有三十几丈,更别说那些他们看不到顶端的塬。
想象着无数秦军弓弩手站在那些高矮不一的塬上,朝着函谷关前射箭,乐进等人顿时感觉不寒而栗。
“正是!”
暴鸢笑着看了一眼乐进等人,旋即指着远处那座关隘又继续介绍道:“在这道外关的内侧,在通往内关的一侧,设有一座城邑,邑内有住人,大多是驻守此地的秦军以及其家眷,亦有当地的普通平民,可能是数千户之多,不亚于一座城池……至于内关,则建在函谷最狭隘的地方,那里间距不过一两丈,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容一辆战车同行,两壁都是高达几十丈的高塬,若找寻不到合适的路径,根本无法攀越,然而这条狭谷,却连绵长达几十里地,倘若贸然闯入这条狭谷,一旦秦人攀上两壁的高塬,居高临下射箭,纵使有千军万马,怕是也要全军覆没在此……”
“原来如此。”
在听了暴鸢的解释后,蒙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函谷关之所以易守难攻,其关键并不在于那几道关隘,而是在于那条狭隘绵长的函山谷道。
想到这里,他好奇地问道:“大司马,那当年你与我义兄田章,又是如何攻破这座函谷关的呢?”
听闻此言,暴鸢嘿嘿一笑,低声对蒙仲说道:“当年咱们找到了另外一条路……”
“另外一条路?”
“啊!直通这些塬的顶端,使秦军无法在塬台上部署弓弩手,继而一口气攻破了这道关隘……”说着,暴鸢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蒙仲,笑着说道:“别多想了,秦人吃过一次亏,又岂会没有防备?昨日我就去看了看,秦人早已将那一带用城墙围起来了,并且似乎还部署了重兵……”
说到这里,他略感惆怅地看了一眼远处那座函谷关,长长吐了口气。
此时暴鸢的心情,蒙仲大概可以体会,其实他这会儿也觉得有些茫然:他们到底来函谷关前做什么?!
其实按照蒙仲的想法,他们魏韩周三国联军打下宜阳就足够了,但不知为何,公孙竖也好,暴鸢也罢,都执意要带着军队到函谷关这边走一趟——明明几乎不可能攻陷这座雄关的,不是么?
“为了示威!”
当蒙仲说出心中疑问后,暴鸢为他解惑道:“正如老弟你所言,我联军此番损失惨重,三十万联军折损了十六万,确实不可能有什么机会攻陷这座函谷关,但越是虚弱,咱们越要表现地强势……老弟可能不清楚秦国,秦国素来欺软怕硬……”
“欺软怕硬?秦国?”蒙仲闻言表情着实有些古怪。
仿佛是猜到了蒙仲的心中想法,暴鸢笑着说道:“我说的是秦国,并非秦人。秦人确实很勇猛,但秦国……素来就是欺软怕硬,田章是你义兄,想必老弟你也知道你义兄的成名之战。”
“桑丘之战?”蒙仲好奇问道。
“唔。”暴鸢点点头,旋即笑着说道:“当时的秦国,已经过商君变法,与齐国一跃成为这天下最强盛的两个国家,可待你兄长田章于桑丘之战击败秦国后,秦国为了言和,不惜向齐国俯首陈臣……你以为当时秦国是没有实力与齐国继续交战么?不!秦国只是不想再继续这场战争,他们已经认识了齐国的强盛,认为与其跟齐国两败俱伤,还不如去攻击魏韩两国……于是,秦王自称齐国的西藩之臣,哄得齐国与秦国言和,停止了那场战争。”
『怎么说得跟秦王很不要脸似的……』
蒙仲表情古怪地看着暴鸢。
但他还是从暴鸢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端倪,即秦国的君主很务实,比起无谓的虚名,当时的秦王更重视实际的利益。
一个毫不在意自己脸面,只注重国家利益的君主,不得不说这其实很恐怖……
而在旁,暴鸢还在讲述着他对秦国的成见——至少在蒙仲听来是这样。
“……秦国素来如此,当初中原诸国强盛的时候,秦国龟缩在函谷关不出,派出一个张仪破坏诸国的合纵,让使他能各个击破。后来,中原诸国这边心不齐了,秦人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函谷关……唉,说到底还是我三晋心不齐啊,否则何惧秦国?何惧齐国?”
『听他这意思……』
看了一眼暴鸢,蒙仲忽然想起一事,问暴鸢道:“大司马,我当年在赵国时曾听赵主父说过,据说赵魏韩三国起初有意结盟,东拒齐国、西拒秦国,何以最后却不了了之了呢?”
“……”
听闻此言,暴鸢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待他意识到问这话的是蒙仲后,他的眉头这才逐渐舒展。
在稍一迟疑后,他对蒙仲低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先回营吧,待回营后,咱们边喝酒边细说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