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草惊蛇,顺手牵羊(第2/3页)

他话音一落,佐佐成政就忍不住耿直地开口了:“我们此前根本没见过这几人的笔迹,无从判断其真假。”

这让负责传递信息的沼田佑光脸上顿时尴尬起来,他苦着脸说:“佐佐大人说得是,余者确实只能存疑,但安宅信康此人乃是我亲眼见到。”

沼田佑光的心情不快是可以理解的。他奉命调略了淡路安宅许多时日,自以为已经收到一定信任,没想到对方仍然是另外找了渠道,企图直接与信长联系,这让他感到有点憋屈。今日又遇到佐佐成政的质疑,当下即为自己辩护。

平手汎秀见状岔开话头道:“岩成大人昔日曾在三好家出仕多年,是否可为这些笔迹的真实性作证呢?”

“请恕在下无能为力。”岩成友通面无表情,缓缓地摇了摇头,“在下虽然也曾去过四国,但当时一切事务都是筱原长房主管,长治、存保二位的书状,我也未曾见过。”

他的回答让众人都觉得有点压抑,但涉及要事,也不能只顾着气氛就胡乱开口。

既然如此,平手汎秀更不能让这个争端发展下去,而是立即以笃定的口吻下了决断:“如此看来,能确定真实性的,只有安宅信康一人,而其他这些名字,就值得再研究一番。”

说完之后他又转过身,向尚未发言的九鬼嘉隆礼貌地询问道:“九鬼大人,您还要有什么补充吗?”

“啊,没有没有。”这位水军大将忙不迭地摆着手,“岸和田殿的智慧胜我百倍,您瞬间所虑,我就要思索半天才能理解。所以来之前主公也吩咐过,万事按您的安排就好了。”

话说得漂亮,但时间和场合不对。

所以平手汎秀心里并不觉得高兴。军议上面讨论的是生死大事,就该畅所欲言,只要说得对,哪怕不顾尊卑又如何?这个九鬼嘉隆,政治敏感度是不错,格局未免小了点。

但表面上他只能欠身还礼,客套道:“主公的信任真让我汎秀五内感佩,也要多谢九鬼大人如此合作。”

“哪里哪里……”

看对方的表情似乎还能继续再吹捧下去,但汎秀假装对话已经结束,跳过他向下点名:“庆次(平手秀益)有何看法?尽管讲出来吧,在座的佐佐、九鬼这都是你的长辈,说错了话也不要紧。”

“诶?”一贯在开会时走神的庆次惊了一惊,继而赶紧假装沉思了一阵,回答说:“禀报叔父大人,我看名单中的‘三好长嗣’,似乎是三好长逸的孙子,这家伙以前没什么存在感,这次居然出现在这里,说明事情可能与三好长逸有关。坊间传说筱原长房将三好长逸幽禁或杀害了,也许三好的一门众是因此才集合起来造反。但是筱原大权在握,一门众也不是对手,所以求助于本家……”

汎秀闻言点了点头,这一番回答,虽然未必有多么高明,对庆次这不爱动脑的惫怠货而言,却也难得了。而且一眼就知道“三好长嗣”这个偏门人物是谁,明显做了功课,值得表扬。

正打算以叔父的身份,稍加勉励几句。身侧的九鬼嘉隆却又开口道:“哎呀,平手氏真是家学渊博,我半天还没找到头绪,没想到小平手殿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汎秀有些无语,眉头稍微皱起一个极浅的角度,九鬼却好像立即察觉,于是便没多废话,止住不说。

回到正题之上,按身份地位轮到寺田安大夫发言了。

这人虽然权力欲旺盛节操又极低,却并不傻,也知道在重要场合不能胡说,故而做出老老实实的姿态,说:“如此大事,实在不敢妄言。不过在下近日见过了一些从四国来的游客和商人,听他们讲,三好家内部确实有严重分歧,连最下层的足轻都分成了两个阵营,互不买账。”

他这话无甚营养却侧面支持了庆次的推断,因此后者毫不见外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友好亲近。

汎秀对寺田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其所述起到了帮助。接着又使了个眼色,无声地命令河田长亲与本多正信起来说话。

这两人乃是平手家的直臣,所以在座除了信使沼田佑光,就属他们身份最低,没得到允许前不好擅自开口。

收到暗中指示后,河田长亲便立即表明他的见解:“禀报主公,下臣以为,方才秀益大人所言,甚有条理。然而正因为太有条理,反而有可能是敌人故意误导我们这么想的。三好一门众与筱原长房之间生出间隙,并不意外;但向本家求助之事,却颇不寻常。首先,既然他们说筱原势力强大一手遮天,那么这封书状是如何顺利传递出来的呢?这便是最大矛盾之处。再者,从道理上看,如果他们当真山穷水尽,那对我们攻打筱原也就毫无帮助,还不如将其绕开,单独进攻。如果他们还保有一定力量,就不该这么轻易向本家屈服。最后,就算三好一门是真心投靠,也并未许诺什么实际性的内容啊,名义上的臣服而已,不足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