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首相是裴粉

最后的话,宋璟当然没有说明。

张说自然明白宋璟要说的是什么。

若是常人,说这话张说或许会将之视为诛心之言。

但是此话出自宋璟之口,张说却明白宋璟是真心实意的。

自古文武殊途。

文臣就是见不得武将做大,尤其是手握重兵的武将。

即便这些武将对朝廷对皇帝忠心耿耿,依旧免不了各种猜忌。

这些猜忌很多时候就是导火索,能够将一切燃爆。

历史上类似的情况很多,很多拥兵大将都是因为各种猜忌导致冤杀或者被逼造反。

尽管有诸多的前车之鉴,但是文武之间的隔阂,令得这类事情一犯再犯。

如蔺相如那般,能够尊重重视武将,提倡文武并力,一起护卫家国的文臣太少太少。

李隆基用人唯亲,人所共知,裴旻也因此掌握了莫大的权利。

从开始的陇右军政大权一体,到现在身兼河西、陇右两镇节度使,坐拥二镇十五万兵马。

对于这样的人物,即便裴旻没有反心,诸多文臣也会脑洞大开的想着万一裴旻动了造反之念,应该怎么办?

尽起河陇之兵,直捣京师长安,应当如何?

这种闲着没事干的瞎操心,往往就是事态萌发的起点。

只要一有导火索,这种瞎操心就会成为猜忌。

所以远在陇右、河西手握大权的裴旻,没有少为朝中的诸多文臣议论,甚至给李隆基建言,希望削弱裴旻的实权。

李隆基对此不闻不问,说得多惹他烦了,直接驱赶出朝,去外地任官,就如劝说李隆基对付王毛仲的吏部侍郎齐澣一样。

但是经过这些天的事情,宋璟心底突然有一种负罪感觉。

他以往没有少劝李隆基削弱裴旻的权力,但是裴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着他。

从最开始的《三字经》鼓励李隆基上朝,到为劝说李隆基节俭,为世家关说,到现在为他们提出的封禅的行程路线劳心劳力,甚至屈尊与他们商议。

这一切的一切就如反过来的廉颇与蔺相如。

将相和说的是文臣蔺相如以胸襟气度折服了武臣廉颇。

现在武臣裴旻却折服了身为文臣的宋璟,令得他心服口服的以“裴公”相称,甚至自惭形秽。

他自问做不到裴旻这般,又凭什么来指摘裴旻?

故而宋璟方有此言,让张说莫要以往常的眼光来看裴旻,免得枉做小人,甚至将一个诸葛亮强迫成了曹操。

张说能够体会宋璟之意,肃然道:“宋公大可放心,对于裴公,某是打心底的敬重,不论是才学,还是文采,皆是如此。您大可放心,某与裴公非但没有半点矛盾,反而在政略上惺惺相惜。必会效仿昔年蔺廉之交,一同为我大唐效力,再创贞观盛世。”

张说这话说的有些激昂,也并非是违心知论。

张说名动天下,是文武全才,他文可治国,武能安邦,行文事历任太子校书、左补阙、右史、内供奉、凤阁舍人,干武事任兵部员外郎、兵部侍郎,还有实战经验,任检校并州大都督长史兼天兵军大使,同时还是士林领袖,一代文宗,与许国公苏颋齐名,号称“燕许大手笔”。

如此文武全才,与裴旻极为相似。

历史上唐朝的募兵制就是张说提出来的。

针对唐朝府兵制的败坏,张说一早就开始研究全新的制度了。

只是裴旻先一步提出来,张说也只能如曹操遇到了张松,怀疑裴旻与之暗合。

而且裴旻的募兵制是经过考验的,经过发展时间修正的更为全面的制度,比张说纸上谈兵要胜过百倍。

只凭这一点,足以让张说心服口服。

兼之裴旻的锦绣文章,让同为文宗的张说极为敬佩,因故从一开始他就不如宋璟、卢怀慎、苏颋这些文臣之首那般对裴旻怀有莫名的忌惮之心。

宋璟的警告之言,在张说这里全无压力。

就算宋璟不说此话,张说也相信自己这文臣之首,能够与裴旻这外臣武将第一人好好相处,来一段历史佳话。

宋璟将移驾洛阳之事,在朝堂上提出。

西京长安的发展一日千里,越来越盛,东都洛阳已经给远远甩在了后边。

加强东都的发展,也是势在必行之举,与封禅之行一举两得。

满朝文武无不赞同。

李隆基更是大感意动。

太子李嗣谦的脑残举动让李隆基有些不放心。

移驾洛阳,太子将在洛阳监国。

李嗣谦在洛阳毫无根基可言,根本不用担心他能翻什么浪花出来。

对于这移驾的提议,称道非常。

此提议是裴旻、宋璟、张说一并商议的结果。

但李隆基本能的无视了宋璟,给了裴旻、张说各种赏赐嘉奖。

在船舰的护卫下,李隆基从长安移驾到了洛阳,解决了封禅行程的最大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