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北伐(十二)(第2/3页)

“若有避敌畏战者,斩!不听号令者,斩!贪功冒进者,斩……”

由中军官背诵洪承畴与孙传庭商议好的十八犯斩军令,洪承畴又将各总兵军一个个叫上近前,交待军务命令,叮嘱慰勉他们一定要好生出力做战。待各总兵官将令牌军令领下,又都大表决心,表示此次做战决不逃跑,也不会保存实力,各人都会督促部下出力死战。

孙传庭一直端坐于洪承畴之旁,耳中听的真切。待最后一名总兵也行礼退下,他便微笑着向洪承畴道:“老师驭下有方,调配得当。门生看各武官都很肯卖力,此次做战一定能够得胜,门生很是敬佩。”

“不敢。决战之时,还仰赖百雅兄居前就近指挥,学生于后押阵,此战纵是得胜,我兄也是功在学生之上。”

孙传庭与一般的明朝士大夫不同,自从带兵之后,就每日习武不缀。是以他虽是文进士出身的文臣,到也有一身的好武艺。在川陕剿贼时,他就经常带着巡抚标营亲自上阵,每每亲手斩杀敌军,勇武之名就是崇祯都曾闻知,是与卢象声齐名的文臣中的勇将。

此时听洪承畴恭维,他倒也并不客气,只是点头道:“来日战事一起,门生必定束甲往前,督促各将拼命死战。老师只管在后押阵,静候佳音!”

说罢,起身告辞。因决战在即,洪承畴知道他也有很多军务要安排,要与自已的心腹将士再行训话。所以也并不留他,只是亲自起身相送,一直送到辕门处,方才转身返回。

此次军议还是上午便开始,到孙传庭与各将都全部辞去,已经是夕阳西下,暮色渐渐上来。

洪承畴静立于大营之内,在高处向着各处眺望。他这营盘原本就是立在这连营的最高之处,此时他极目远眺,十几里的连营依稀全数可尽。几十万的明军士卒在军营内往来奔走,忙忙碌碌。他略一点头,知道是各将官依次回营后开始准备来朝与汉军决战之事,心里很是满意,不免脸上就露出笑容。只是稍站片刻之后,他又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容立时敛去,只呆着脸看向远方,并不肯挪动半步。

他身后的中军官并不知道大帅的心思,随着他望了一气,却只见各营里炊烟升起,显然是各处都在埋锅造饭。因向他小心翼翼道:“大帅,请入帐内歇息,一会子晚膳便备好了。”

“下去!”

这中军吃他一喝,急忙退后,双手垂下侍立在旁,并不敢再多说一句。其余亲随侍卫见大帅不乐,各人忙都提着小心,眼看就要与敌人决战,若是激怒了大帅,自已的脑袋岂不就是祭旗的上好人选?

他身后的幕僚都是极亲信之人,此时也多是摸不清头脑,不知道这位制军大人站在这风地里呆望些什么。眼见太阳渐渐落将下去,天色越发黑暗,各人忙了整日腹中空空如也,此处地势高旷,无可遮挡,又是深秋天气,渐渐凉将上来,风扑扑打在身上,更是越发的难受。

有一杨姓幕客忍无可忍,因提着小心走上前去,向洪承畴道:“大人,未知所思何事?若是有苦恼之处,不妨明言,让大家相帮参详,已助大人思虑不及。”

洪承畴回头看他一眼,见是一向以知名急智而被自已欣赏的杨廷磷,便点一点头,向他道:“学生适才在想,敌人虽只是五万多人,只是现下已有准备,若是避而不战,只凭着利炮深沟坚守不出,我师人数虽众,却并不能上下一心奋力死战。若是某部吃不住死伤而先溃退,只怕……”

这杨幕客却是年青气盛,是以极是敢言。因皱眉道:“大人虽不明言,却只是不忍言耳。现下的调派都是以敌兵应战而行,若是果真是敌人坚守不出,只是固守待援,那只怕我近二十万大军急不可下,甚或师老而丧气……”

大战在即,古人做战最讲吉利,不可临阵而说一些不吉利的话。是以这两人都不肯将话说实,略点一点便停住话头。只是他们身边的这些幕客虽有些是用来以诗酒愉悦大帅,又有些是相帮着写奏折文书,他们并不通军务,到也罢了。其余多半都是洪承畴请来襄助军务的幕客,谁不知道这两人话中之意?明军调集之初甚是隐密,屯兵在凤阳城后数十里,其间战线封锁,是以汉军并不知晓对面明军数量越来越多。况且汉军也是由准南慢慢攻将过来,并不是很急切的行军,因此初时洪承畴的战略方针施行的很是顺利,并无什么让他很担心的事发生。待沈金戎的几千骑兵揣营而过,众人心里已是觉得不妙,待此时这两人议论出来,各幕客面面相觑,都觉得临阵之际,大帅却殊无信心,这当真是不妙之极。

“大帅,纵是他们请兵,由南京调兵过来也需些时日。那对面的贼兵野战营中能有几多粮草?只要咱们将他们围实了,并不急于猛攻。断了他们粮道,慢慢消耗他们的士气。待贼兵粮尽,到时候便可一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