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六剑下天山(第2/5页)

“降帆!全体降帆!”

北京号上,几乎不等舰长郑友贤的吼声响起,水手们已经熟练的降下那一根根桅杆上硕大的帆布。

各种炮弹划着弧线在天上飞过,海面溅起一股股水柱。

俄国人船舰一轮射击后,慢慢拉远距离重新整队,显然不愿意在这种近距离混战中受到什么损伤。

“嘭,嘭,嘭”近距离作战,双方不时有船舰中炮,尤其是刚刚冲出江口的中国船舰,受到了俄国人舰队弹雨密集的打击,澄远号连中两炮,幸好装甲甚厚,一发炮弹击中水线部厚厚护甲,一发炮弹的位置则在煤舱区,除了外裹铁甲,实际上厚厚的煤堆同样可以起到护甲的作用,铁甲舰的设计师们也通常将煤舱设计在敏感部位,等于增加了舰船的防护力。

北京号尚未降下的帆布在开花弹穿过后起火,一名水手被熊熊燃烧的帆布压倒在甲板上,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指挥二号炮台各门火炮炮手的鲁大化,神经猛地绷紧。

比起澄远号,长沙号运气可说极差,其轻灵而快速,俄国人的炮弹一发发落空,可水层下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长沙号动作猛地变得笨拙迟缓,显然,运气不佳的他们撞上了水雷,长沙号的设计要求便是尽量提高速度,高达17节的航速在现时蒸汽动力系统下,必然要以牺牲护甲的厚度来达成,其水线下装甲显然也因为水雷的爆炸而受到破损。

鲁大化心里一沉,长沙号的战斗力在平远水师中也该是顶尖的,只怕北京号比之尚略逊一筹,就更不要说澄远、靖远二舰了,长沙号受创,使得局面更加险峻起来。

炮声轰鸣,双方相距大概在一英里左右对射,超过一英里,前装炮基本就再没什么杀伤力,而在蒸汽动力下,双方舰只都极为灵活,火炮很难命中目标,偶有命中,在厚厚装甲下也很难对对方船舰造成致命的打击,显然火炮技术若不能取得突破,远射程下,装甲舰之间已经很难真正有效实现对对方的杀伤,除非运气极佳。这也是各国开始重视铁甲舰撞角的原因,以撞角撞击,反而可以实现最大的杀伤。

看似对峙的炮战,鲁大化心里那根弦却越绷越紧,俄国人,好整以暇,正等待舰队聚集,等不远处的船舰一只只赶到,只怕,就是己方这几艘战舰覆灭之时。

鲁大化的猜测没有错,一艘艘俄国人的船舰从远方驶来加入战局,接着,俄国人阵型陡然一变,排成横阵从侧翼盘旋向中国舰队靠拢过来。

炮火,突然就变得密集,一枚枚各种炮弹划出无数弧线,甚至挂着白雾尾线排山倒海般倾泻,长沙号附近的海面上,水柱好似沸水般升腾。虽然在受创不久,旗舰旗帜就从长沙号上转移到北京号,但俄国人,已经决心击沉这艘南朝刚刚下水不久的铁甲舰,开始集中火力轰击长沙号。

俄国人两艘灵动的炮艇,更是突进到长沙号附近,大概仅仅有半英里的距离,嘭嘭的实心弹不时命中长沙号,虽然其火炮口径相比之下威力不足,但却也给长沙号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令长沙号脱离战斗!回航!澄远、靖远两舰掩护!”这已经是教官、北京号舰长郑友贤第三次下达令长沙号退出战斗的命令了。

鲁大化心里空落落的,实际上,长沙号回航,就代表着这次海战的失败,可是,不回航,长沙号,很难避免被击沉的命运。

恩师做的没错,现今只有退回金陵保存实力,等南洋舰队赶回来,再与俄国人决战。

只是,心里怎么这么抑郁难当?

就这样灰溜溜的逃回金陵,任由罗刹鬼子肆孽海疆,击沉商船平民,而且会是一场长达十天的屠杀。

望着不远处那不时冒出团团白雾的俄国人舰队,鲁大化拳头攥得紧紧的。

很快,长沙号上以旗语回应,拒不退出战场,将会继续吸引敌人火力,将敌舰诱至我方最佳射程内,请旗舰和澄远、靖远二舰寻机消灭敌方舰只。

随即,长沙号上喷出团团黑烟,艰难的转头,向西北驶离,看似要脱离战场,但毫无疑问,俄国人的船舰想击沉它,横阵拦截的话,就会不知不觉越发靠近北京、澄远、靖远三舰。

长沙号很可能因为水雷的爆炸引发了某处动力牵引装置出现问题,看着它笨拙的转向,鲁大化心里酸酸的,长沙号,本该是苍茫大海中翩翩起舞的天之骄子,可现今,仿佛突然间变成了苍老的老人,在炮火中,勉力的支撑着,靠着其虚弱的身躯抵挡着对手一次次的重击,为友军带来一丝胜利的希望。

鲁大化突然间,整个人都冷静下来,那轰鸣的炮声不再震耳,躁动的热血不再充斥他的脑海,就好像,回到了学堂上,训练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