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战局(十五)(第2/3页)
然后是艰辛而忙碌的生活日常,为了生计他们这些少年队的成员,不得不到跟着老人们更远的地方去剽抄,只是所获却甚为有限,因为官军的收刮和聚敛,地方上值得抄掠的大户和豪强,越来越少也越走越远。
多数时候也只够奔走一趟的马料人嚼之外就剩余不多,甚至有所亏空。他们为此一度不得不冒险,到驻军的城邑附近去,打劫当地的大户之家,结果目标比想象的背景身后多了,一时间攻打不下,却被闻讯而来的官军给围堵个正着,差点都没有逃回来。
而在青黄不接的几个特定时节,他们这些少年队也要下河塘去摸鱼掏螺蛳挖菱角和藕根,在山边地角种些山芋来且做充饥之物,半饥不饱的记忆,占据了相当程度的篇幅。
因此,他们这些少年人每年最受期待的特定时日,就是海路大开的日子,出来短暂的额还是离各种新奇稀罕的物件外,梁山都会拿出不多的储积来,再加上海路输入补充的生活日用物资,让山上山下酒肉有余的好好大宴一番。
这一番番经历和生活片段,倒也让我听得津津有味,笑而不语的还偶然微微点头而已。
然后他又说起一些颇为相得的小伙伴和熟人,比如一个叫陈渊的洛都人,他接替了我在梁山曾经当人过的那个之物,因此与阿骨打倒是有不少日常接触的机会。
他有个“地摊王孙”的绰号,因此人称陈王孙,为人热心颇为精打细算,却是个十足的吃货,因为嘴馋私下里偷偷吃了许多,不知来历的可疑之物,一次差点上吐下泻的痛死过去。
还是阿骨打记得我教给他的黄白催吐之法,才捡了命回来。为了表示感谢,陈渊那位担任右军正将的义兄,还送了一把短匕给阿骨打。
阿骨打像是献宝一般,双手递过一柄尺长的黑鞘短刀,轻轻抽出,颇为锋利尔。
“这便是那位鹏举哥哥,送我的……”
“等等……”
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字眼。
“你说是什么……鹏举哥哥……”
“正是,陈王孙的义兄……”
阿骨打有些不明所以的道。
“因为之前的缘故,我也有幸跟着叫声,鹏举哥哥而已……”
“鹏举?他该不会是姓岳,祖籍相州吧……”
“恩主你是怎得知道的……”
阿骨打却是很有些惊喜的表情。
我心中只剩下无数勒个艹,以及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的匪夷所思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所熟知的那个人物,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时空的反贼,又被逼上梁山的啊。
……
黄河岸边的怀州,都亟道中仅存的最后一处,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净土。
既因为它虽然属于都亟道的版图,却位于黄河北岸的特殊地理位置,也因为河阳桥三关的存在,那些南蛮子费了老大气力拿下南关城后,就心满意足的就地驻防,再没有多余的动静。
连带原本向对岸输送的繁重劳役,也暂时消失了,甚至还因为滞留积余的物资,而稍稍缓解了地方上被过度斑驳和压榨劳役之后的困顿。
因此,位于怀州境内残余的北朝军民,在入冬以来,难得享受了一段时间的安宁与静谧。然后,多数人在某种坎坷不安的心情中,等待着来自对岸战火中最终决定的家国命运。
作为他们的最高领导者,正处在某种飘摇不定的焦虑与反复煎熬中的权河北转运使,少府卿张继,亦不能例外。
为此,他已经打着备敌的旗号,收编和整顿了三只来自河东的小部队,又将滞留境内的上万民夫,稍加训练和武装起来,以备将来万一。
怀州位于黄河北岸,河东道与河北道交界处的特殊地理位置,因此也是最接近战场,最快的到消息的地方,但现在与南朝的兵马,隔着河阳桥三关对峙,这边既无力打过去,那边也没法打过来的局面,显然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国朝的天倾之势,已然呈现各种令人不安和无力回天的征兆了。
一亦都亟道里旷日持久的战火,最终尘埃落定,他就必须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虽然他算是权臣张氏一族的远亲,颇有才名也没少受其恩泽,但并不妨碍他在考虑到,某个最坏的可能性与结果。
这样下来,他日后视情况而决定行事的方针和归属,都有足够的底气和余地。他虽然是文班出身,但在这纷乱世道中,谁没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野望和心志呢。
无论是就地割据一隅,而静观长期对抗下的局势变化;或是顺势北上与河北行台的同宗张邦昌,争夺河北诸道的遗产归属和主导权;还是顺水推舟与最终得势的南朝,在未来天下一统的名利场中,换一个优厚的尊养位置。
就算最后是洛都朝廷能够绝地逢生,挫败了南军的攻势,作为一方镇守,他也有守成和保全的功劳,而进一步获得给与朝廷雪中送炭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