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厚积(一)(第2/3页)

最终汇聚成朝堂中的政治格局,并且随着幕府当主的态度和立场的细微变化,而产生各种起落消长。

相比之下,我出身的罗氏藩宗家,在名为八叶的近缘藩族之中,算是最低调的了,这些年除了宗藩院例行第奏外,在广府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此外就是去年的广府科选的新闻,其中进士十三人,同进士出身二十二人,备才四十五人。

其中以广府大学堂为首的学院派出身,约占了两成半,虽然数量有所增加,却主要集中在同进士出身这个阶段,进士只有两人,这也是历年来学院派的一次低潮。

两海道外藩出身,免选举荐直考的士子,占据剩下的两成,其中进士四人,相比庞大的推举参考基数,却是受到各海藩岭内,师资教育水平参差不齐的拖累,此外还有某种地域上政治权衡的综合考量。

像我所在的婆罗洲大岛,更加亲熟开化的东婆罗洲路,肯定要比西婆罗洲路更有优势,但是历年的比例,却多少有些相反,想我的身份若是想去考科选,只要拿着保举书,就可以报考科选八目之一;

然后是岭外的本土七道,经过乡试、郡试、部试三级的贡举出身,约占了四成,也是历代科举的真正大头和主流,不过比例一直在并不显著的下降;

而最后剩下一成半,则是各种恩旨清望特例在职等杂选出身的,进士只有一人,同进士两人,却几乎占据了备才的一半,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一类的进士,含金量更大一些。

因为相比那些专门研读的考生,他们多少有实务的经验,或是相关领域的特长,甚至有过从最底层的吏员出身,然后蒙幕府青眼特旨,荣登殿试天子门生的故事。

当然,因为出身的局限性,他们的努力所能抵达的层次,一般也就到州郡正印官,或是寺监的实务副职,除了几个个例之外,要想再上一步的就几乎不可能,因为会不可避免的受到来自上述三个群体的排斥和压制。

同年,荫补五十四人、捐受官一百三十一人,相比过往,又创新高。

荫补还好,比同进士出身而已,像捐受官就只能担任一些州下的佐副,或是畿内省台部寺监的杂佐、员外官。

加上科举出身的,和自然流转积累下来待职的现任官员,看起来颇为可观了,不过放在南朝近十万品内官,自然流动产生的空缺中,却又不算什么的。

主要是远近美恶的差别,远州贫瘠的职位自然是下下等的恶官,就算加职一两等或是减堪磨也未必有人去,因为土著冲突祸首蛇虫瘴疫的横行,死在任上的概率也不小。

而越是靠近广南近畿的,富肥之地的上上等美官,则越是炙手可热到争相打破脑袋。

像是我本家所在西婆罗洲路的抚远州,算是一种中等略上的职事,作为朝廷委任的亲民官,只要处理好地方藩领的关系,就可以顺风顺水的捞完一任,然后想办法转职他地,或是就地辍升。

因而谋官,对于那些缺乏背景和政治诉求的普罗大众来说,也变成一种充满商业意味的投资活动,各种悲欢离合的故事,也在一刻不停的上演着。

因此讲谈社的日常业务一个重要渠道,就是向这些数目庞大的投机者或是候补的官员,提供相应的收费讯息,而且在竞争激烈的官场中,根本不用担心没人买。

讲谈社编写的历代版本《官绅志》,也是最受欢迎的出版物之一,可以从其中找到让自己趋利避害,或是抱团取暖的东西。

可惜我潜心阅读的清净时光,没能持续多久。

“藩内来人了?”

听到门卫的通报,我有些倦怠的揉了揉额头,想了想,叫上仅有的护卫,站住门厅要害位置,又把手弩放在几下隐藏位置,然后才把人引进来。

然后我一愣,见到的却是表情激动的一老头和一大叔,齐声唤道。

“少主……”

“大公子……”

随着他们不同的称呼,也让我想起来他们所代表不同的身份和立场。

喊“少主”的秃顶大叔姓蔡名廖,算是我昔日家臣中的铁杆支持者,前郡司三管之一,士爵中大夫的传统派。

而那个叫大公子的老头,则是来自“我”在东婆罗洲的母舅家,一向负责往来的老家人楚伯哀,自小以来探视的次数,甚至比“我”那个身为藩主的便宜老爹还要多。

依照本能和记忆寒暄了几句,总算抑制住了这俩的情绪宣泄,让他们从缅怀过往中回到现实来。

“实在太简陋了。”

楚伯哀几乎要从鼻孔哼出声。

“什么都没有……”

“之前号称游学也就罢了……”

蔡廖亦是赞同的接口道。

“我罗藩家的嫡子,怎么能在这种蜗居陋巷里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