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得罢手处且罢手(第2/3页)

投奔朝廷怕遭到清算,投身葛明,却又嫌吃苦,彷徨无计之时,山东的特使高进忠带着十格格所控制的情报机构开始工作。先以一笔巨款收买,又许诺不加以杀戮,将这支部队拉到了山东一边。

这些残兵被陆斌部收容之后,兵力竟然可以编成两个营,其中还包括了几十名炮兵和一个成建制工兵排(欠一个棚),有了这些特种兵之后,陆达的部队战斗力大为提升。又得到山东方面两门十二磅榴弹炮八门六磅炮支持,火力大为增强,在娘子关外,与晋军公开对峙。

山西新军本有一协,可是阎易山只是标统,威望不足以让一协人为己所用。起义之后,他压不住下面的部队,士兵多有逃散。之后虽然有原有防营及地方武装加入起义军,使兵力增加不少,但是这些士兵的素质,却远不及第五镇。

大批旧军加入义军,导致整支部队的纪律严重滑坡,尤其是山西为北方富庶省份,藩库积蓄极多。可是作为这富饶天地守护者的士兵,却大多是穷人。长期欠饷,伙食的克扣,让每名士兵心里都充满了怨气。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冬日里,富人们可以穿着灰背、银鼠或是萝卜丝羊皮袄,而自己却只有单薄的一口钟;同样也不明白,为什么各衙门的大人、乃至书办、吏目可以鱼山肉海,自己却要吃有沙子的小米;不明白为什么一些人妻妾成群,还可以偷房里的丫头,而自己就只能放手铳。

当秩序存在时,这些怨气只能积蓄在心里,化为咒骂。可是当秩序彻底崩坏时,这些怨气就化为巨兽,自心底跃出,冲向这十丈软红,大千世界。

当藩库的大门打开,一口口木箱出现在这些士兵眼前时,最后的藩篱被巨兽冲破。士兵们忽略了自己的建制与命令,不顾一切的冲进仓库里,拼命的去抢那些装满银子的木箱。

步枪打开锁,接着就去夺里面的元宝。空箱子被随意的丢弃出去,这些银子本是成箱的码好,直顶到房顶。如果搬运的话,自然是从上到下挪动。可是抢银子时,是没人在意秩序的,大家都朝着离自己最近,最容易得到的箱子动手,箱子上面有银子箱压着,就把侧面劈开,用手向里掏。

锋利的木刺划破了手,却没人感觉的到疼。上好的元宝丝银被拿出来,随即就塞进怀里。后方的人推搡着前面的同伴,离的远的,拼命的向里面挤,用尽一起力气,把挡在前面的人撞开。

你冲我撞之中,压在上面的银箱,开始摇晃,一个大汉由于始终接近不了银箱,用尽力气,撞向了前方士兵的腰,将后者撞的一个趔趄扑到了早已经被掏空的银箱上。

一声巨响中,装满白银的箱子坍塌下来,将争抢者,和他们的十余名同伴全砸在了下面。木箱之下,鲜血肆意流淌,与黑色的木箱,雪白的银子,混杂在一处,这十几名勇士成了这次藩库攻击战中第一批烈士。

后续部队在短暂的发愣之后,目光从箱子间隐约露出的蓝色军服,转到那些箱子上。木箱摔开,一个个元宝滚的到处都是,在灯光下发出诱人的光泽。士兵们警惕的看了一眼同伴,随即就以猛兽扑食的速度冲了上去,将混有同袍鲜血与脑浆的白银,向怀里塞去。

军靴毫不留情的踩在那些倒地者的手上、腿上。一息尚存者,发出阵阵哀号,却没有人在意。落在最后的人,见无论如何也拿不到银子,悄悄的向后退去,随即举起步枪,装弹,平举……

山西商人,累世经营,积财无数,此次横遭兵祸,名门世家或是士绅大贾,无一得免。存在地窖里的银球,都被士兵融了之后,变成小银块带走,或用东洋车拉去。乃至绣楼内宅之中,女子的尖叫,与士兵的狂笑声,迟迟不散。

这些士兵既有了银子,又有了妻子,接着自然是回乡买房子,没有人肯留下来卖命,大规模的逃兵潮出现了。本来娘子关天险,严重缺乏特种兵的山东步兵标,只凭少数火炮,并没有多少破关的把握。

陆斌防范葛明军夜袭,在娘子关外对峙一夜,大张灯火准备夜战。可是一晚平安无事,到第二天清晨,娘子关内毫无动静,只有军旗晃动,间或有鸟雀落在旗子上。等陆斌派出侦察部队冒险贴近侦察,竟发现关内已经空无一人,守军已经于昨夜溃散了。

陆斌部队兵不血刃进驻娘子关未几,就有山西缙绅富商,主动与第五镇接触。他们为乱军所苦,无力自保,更无处申冤,自然而然把山东部队当做救星,主动请鲁军入晋。

军饷、粮草,尽力供应,派出自家子弟担任向导带路,乃至找出相貌可人的族中女子,为鲁军将士荐寝也再所不惜。所图者,就是希望尽快恢复秩序,减少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