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鼎之轻重 第五十二章 没有错(第2/7页)

这个时候,谁还不明白马六这次开的是鸿门宴?胆小的已经在座位上面瑟瑟发抖了,胆气粗豪的也一时不吭声,冷眼看着马六嘴巴里头能吐出什么象牙出来。

“……说掏心窝子的话,诸列位的家底儿兄弟都清楚。顶大的手里不过有三四百正当年的兄弟,再挑拣一下,剩了不过百把。一个营够不上,只够个把队的。兄弟这儿,倒是勉强攀得上一个标统什么的。可是诸位大师兄呢?一个个七零八落得编到其他营头里面,将来功劳好处是别人的,吃苦受累是自己的。我马六再出息,心里也不落忍哇!都是一个县里头出来的,我能瞧着大家走黑路?”

马六说得红光满面,在台阶上面走来走去:“……其他县,比如说房山吧,大家伙儿已经共烧陈大师兄那一炉香,大家气力朝一处使。怎么也能凑三千人出来,正正够一个协,这可是独领一军的风光!静海就惨了,没商量下来,谢大师兄的香炉也倒了,真是一团乱麻哇!到时候,估计一个营都编不下来,大家伙儿继续在家里头窝着,瞧着别人风光……这又是何苦来哉?

……兄弟就一个商量,芦柴都成把硬呢。延庆县八关四乡,这么多大师兄凑在一起也不容易。大家就捧捧我马六吧!到时候,怎么也给咱们延庆县闹一个协出来!至于里头的标统营官队官怎么分,大家伙儿可以商量着办,哪怕就是不挑兵的大师姐,也给您在营里头补个队官起码的饷!大家伙儿说句话,成,那么就一起在老母座前烧香,不成,那就是不成的说法!”

他话音落下,院子里头一片寂静。一时间谁都不吭声。袁世凯无可无不可的坐在那里,也不管刘大侉子差不多快在他身边抖成一团了。悠悠闲闲的朝远处望去。不远处也有一个院子,院子里头大树上面,好像有玻璃的反光一闪。

每桌旁边伺候的人,也没了刚才的殷勤小意。不管腰里有没有家伙,都将手揣进了怀里,只是冷眼瞧着桌上各位大师兄大师姐。

袁世凯隔壁那桌儿,突然一条汉子愤然而起:“马六!你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谁不知道你底细?原来跟着朱爷在骡马市里头混,就因为一向说大话使小钱,怎么也出不了头儿。当年咱们谁拿眼皮夹过你!现在借着老母和尊者你抖起来了,大家都是开坛的,凭什么你就要高咱们一头?老子今儿就不和你烧一炉香了,挑多少兵,各凭各的本事,一个挑不上,也是咱们命里没有!有什么招数,就冲老子使出来!”

这粗豪汉子一声吼出来,他那一桌也纷纷起立,看来都是跟着他来的徒弟手下们。一桌儿他都包圆了,看来势力也不小。怪不得不吃马六那一套呢。听他语气,仿佛也是江湖大豪转到香教里头来的。

他的手下也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嚷嚷叫叫起来。他们桌子周围的人想过来按住他们,当先一个顿时就被反剪了胳膊,一脚踹在屁股上面飞了出去。有的人从怀里才掏出铁尺,拳头就已经封住了他们眼睛,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

那粗豪汉子也不管身边什么情况,一扯前襟,大步向前:“马六,有什么招数就冲老子使出来!四瓣火鸟枪,打在身上不就是一片麻子,老子不是没挨过!咱们靠近点儿说话!”

他皮袄底下没衣服,敞开来,身上还真是一片坑坑洼洼的伤疤!马六布置在席间的人直朝旁边溜,周围桌子上面的大师兄们瞧得便宜,也跟着起哄。

“就是,凭什么你是协统,咱们就是你脚底下泥?”

“说得好听,其他的位置不要,到时候儿,你有顶子有名义,从标统到底下正目,毛也不会给咱们留一根儿哇!”

“今儿就是卷堂大散,就你认得阎尊者?到时候咱们到尊者法驾前头说理去!”

马六只是冷笑看着眼前乱象,看着那大汉带着几个手下大步过来,他只是笑:“陈大师兄,你来,你来!”

说话间,他身后屋子里头就闪出几条端着长家伙的汉子。大家伙儿还以为是鸟枪,纷纷低头闭眼,想一鼓作气冲过去。乡间地方,四瓣火的鸟枪大家都见过,打兔子还要三两枪呢。离马六就这么几步,拼着挂点彩,也放得倒他了!

最后响起的不是鸟枪那蓬蓬的声音,而是噼啪的几声脆响。枪口冒出来的也不是黑火药的烟气儿,比起来淡了许多。陈大师兄身上已经开了两个血窟窿,要站没站住,按着伤口还想挪步,结果就是一头栽了下去。

“皇天,铁阪开司的大枪!”

“还有杆九子毛瑟!”

不知道谁吓傻了也似的嚷了两声,院子里头所有人都呆在当场。马六大笑的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没错儿!打的都是毒弹头,进去就是一个碗大窟窿!洋钱人家不要,一杆两根条子换来的!现在谁还想找我马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