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朝鲜风云:浮躁的黎明(第2/4页)

西院院事就是工商代言,主张贸易乃至经济自由。鸦片是有大害,可更有大利。眼见范四海和福华公司,连带南洋公司以及缅甸孟加拉一帮种植园主都借鸦片得了暴利,一个个都眼红得不行。

在南洋有地的殖民产业,有船的船运公司,都想借鸦片产业分利。产业都在国内的大豪商们也认为国内应该能随便种随便运,他们银子在手,投在此业上,比投金融、工坊、矿山和织造等业获利更多。正准备大干一场,却传出要严禁的风声,自然怒不可遏。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不敢讨伐皇帝,讨伐朝廷可是心气十足。

其他盐米油煤、钢铁、基建、织造等行业的院事倒是无心沾染鸦片,但就工商事根底而言,他们也不愿朝廷随意禁止一业。今日借鸦片之害遏鸦片产业,明日就有可能借其他理由,比如倾销害民,整治其他产业。

而且此事听说还有猫腻,朝廷的意思是扶持少数几家商人接手鸦片产业,禁他人沾指,这就大大有悖于工商自由,机会均沾的精神。因此其他行业的西院院事,也有心借此事,挡住朝廷伸向工商的魔爪。

“票决!谏议鸦片贸易自由!让陛下和朝堂看清楚咱们西院的心声!”

“跟汤右曾那帮人说明白,不允这一案,今年就别想通过一桩增税案!年底重订公司税时,不降个两三成,也别想咱们点头!”

“没错!公司税将近两千万两银子,咱们不点头,朝廷就没大义收钱!没这笔钱,朝廷就去喝西北风吧!看朝廷敢不敢掀了桌子,封了咱们西院!”

“喂喂,不要这么激动,咱们是跟朝廷商量,绝不是去逼迫朝廷……”

尽管有人还在调和,可在前朝就形同谋逆的话是、一浪浪丢出来,西院院首彭依德跟代表朝廷旁听的通政使对视无语,都道暴利真是能杀人心的。

东西两院的谏议案会分送给中廷和政事堂,政事堂里,汤右曾和陈万策、彭先仲等朝堂重臣,以及来自计司的顾希夷、翰林院的宋既、唐孙镐人正在商议怎么贯彻皇帝的指示,深化国中禁毒事务。

唐孙镐高屋建瓴:“陛下有言,要遏鸦片之害,除了禁,在民在国都另有坦途。”

“在民而言,吃鸦片是为排遣郁心,如果内心饱满,必不求外物解忧。因此百业兴旺,身心无束,人人都自强不息,也无人有闲心闲钱去吃鸦片。开民智,广民识,助民自强,不钳制人心,鸦片之害,自难深广。”

“这还是在民一面,自前方的拉,还有自后而来的推,助民人远离鸦片之害。皇帝扶持种黄烟和制烤烟,恰好是一桩能替代鸦片派遣身心之苦的行当。而以官府、天庙、民间医卫,例如英慈院等力量,宣导鸦片之害,建戒鸦片院所,同时以各方力量卡紧吸食鸦片的门槛,令鸦片在民间流传的成本高昂,立稳其大不赦之罪的名声,一般民人自也不会贸然去沾染。压鸦片入江湖黑道,黑上再加黑,也是管控那一面的灵巧手腕。”

接着由顾希夷谈在国一面:“在民是遏鸦片去处,在国是遏鸦片来处。鸦片有百倍之利,绝无法彻底禁绝。因此一国就需要广开正当获利之门,牵银钱去投它门,而不是盯上鸦片。”

“有百倍利在,怎么牵都抵不过鸦片,这就需要一国抬高资本入鸦片的门槛。之前我们所议,由少数几家公司垄断鸦片,分域产销,就是打下这门槛。除开公司垄断,朝廷这边还需要从刑民和金融等方面,给准备投资鸦片之人,压上重重顾忌。让它权衡,有十倍之利可以轻松赚得,还是义利一体,而百倍之利却有刀兵相加,获利几率渺茫,大多数人都会有所抉择。”

“这就需要商部和我们计司,借助金融和海关之力,来造这些阻碍。”

宋既总结道:“总之呢,在国一面,就得要正当之利跑赢鸦片之利。”

汤右曾皱眉道:“这还是要把鸦片之害导于外人,而观我东陆,还有何处可导?朝鲜日本小,吸食者也不算太多,看来看去,满清治下的华夏子民,依旧难逃其害啊。”

陈万策叹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嘛,再说了,若是满清治下真起大害,我英华还可借禁烟之事插手满清内务,官府民间上下都出手,不更利于我英华复土之业?”

这家伙一肚子权谋,也将鸦片产业当作了谋食满清的梯子,汤右曾只能苦笑。

再收到东西两院的谏议案,汤右曾的笑容僵住,额头也开始冒汗。

两院还真能抓住机会呢,这也成了他们跃身上墙的梯子……

众人看了两院的谏议案,也都纷纷抽凉气,都觉事情开始有些脱离掌控。

“范四海,果然是天生闯事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