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昨晚你在哪里?(第2/3页)
丁浩循着千头万绪的线索渐渐理顺了思路,想起丁承宗曾对他说过,已说服父亲将丁家交给他打理,并愿意以长房长子的身份退出丁家去城里寓居,以此表率压迫不甘让权的二弟承业放手。丁大少爷说过,丁承业应该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难道是丁承业不甘大权旁落,这才放手一搏,伙同兰儿使计害他?
陆少夫人是同谋么?丁浩想了想,打消了这个疑问:不可能的,陆少夫人端庄贤良,怎么可能与丁承业同谋陷害自己,这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就算丁承宗说过,要迁出丁家去城里居住,自己如果真的接手丁家,岂能放他离去,行那背德忘义的事。如果陆少夫人是因为这个原因有所不甘,她也没有必要与丁承业联手害他,丁承业一旦做了家主,她这长房儿媳更要靠边站了,那时岂非更加不堪?
如此说来,整件事最大的可能就是丁承业得知父亲有意要让他丁浩接位,于是或威逼、或利诱,串通那兰儿,使了这个计策。兰儿是陆少夫人身边的人,要动些手脚留下一幅衣衫自然再容易不过。如今,猪儿可还安全?我又该如何剖洗自己的清白?丁浩想着自己心事,旁边的人如何嘲弄辱骂,就如过眼云烟,完全不放在他的心上了。
柳十一冷笑着对人道:“大少爷对他何等赏识,可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打起了大少夫人的主意,真是没有天良啊。”
一旁高大帮腔道:“这样无情无意、丧尽天良的东西,应该把他绑了沉河,才算是为地方除了一方。”
一个家丁听了便生怯道:“那使得的吗?这可是一条人命啊,要是官府知道了,可不就是一桩麻烦?”
高大不屑一顾地道:“官府哪有闲功夫理会乡间这种事情,民不举,官就不究,哪个官儿吃饱了撑的管他死活?卫家庄的卫鞭儿和奸寡嫂,老卫家就开了祠堂,请出祖宗家法,把那一对儿奸夫淫妇沉了塘,这都两年半了,官府可曾过问?”
那时在乡下,宗族势力对村民的影响要远远大于官府的法治,动用私刑处治一些天怒人愤的祸害,官府虽不承认其私刑的合法性,但是却大多采取默许的态度,只要无人举告,便装聋作哑不予追究。因此宗族势力自行决定的处治措施,只要村里人大多表示同意,那就等同于第二法庭的判决,在不合法的大环境下合法地存在着。
高二正与人争论着是送官还是直接沉河处死,忽地有说道:“嘘,小声点儿,老爷出来了,老爷出来了,想必是商量出了处治他的法儿。”
丁庭训在丁承业和雁九一左一右的扶持下走了出来。府里的女眷们没有跟出来,但是丁玉落和杨氏却跟在丁庭训的左右,兰儿和小源也跟在后面,她们都是人证。杨氏蹒跚地一路走,还在一路恳求。自从得知了消息,杨氏便如晴天霹雳,先来抱着儿子痛哭了一场,便去后宅长跪不起,乞求丁庭训高抬贵手,放过儿子。她一直跪求叩头,额头都已淤青一片。
哀莫大于心死,真凭实据都在眼前,亲近之人都是人证,丁浩又是在府外捉到的,丁庭训心灰意冷,连盘问他的心思都没有了。再加上他近来身体变得异常虚弱,情绪稍有起伏,就头晕眼花,眼前金星乱冒,被丁浩这一气非要躺下,那天旋地转的感觉才会稍轻一些,是以竟是直到现在才能强撑着爬起来。
不知他身体虚弱到如此地步的丁浩,见他在雁九搀扶下蹒跚走来,心中对这个刚愎自用的老人却只有无尽的愤怒,眼见老娘一夜之间又憔悴了几分,为了替他乞命,额头都叩得青了,不觉又是一阵悲愤。
丁玉落心情十分复杂地看着丁浩,大嫂和兰儿的话,她是无从辩驳的,也无法生起疑心。她从心底里不愿相信、也无法相信丁浩会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卑鄙下流的小人,可是这确凿无疑的人证、物证,却又让她无话可说。
她敬重大哥,眼见大哥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她比谁都伤心。可她同样不希望已经渐渐在她心中和大哥一样重要的“二哥”,落得个比大哥更加不堪的结局。可是……那衣衫是怎么回事儿?大哥本来身体底子极好,怎么就突然生了那样的奇病?兰儿看到的那个酷肖丁浩的人是谁?为什么他昨夜不在房中,却被小弟在村口捉住了他?这些疑问快要把她逼疯了。
她听说丁浩被抓回来后,真想一口气跑到他的面前问个究竟,可是爹爹当时面如金纸,气得奄奄一息,她哪有片刻敢予离开。及至天亮,爹爹情形见好,便与雁九、承业等几个亲近之人商议对丁浩的处治。她不愿不教而诛,希望能问个清楚明白,据理力争之下,丁庭训总算是同意出来见见这个孽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