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云诡波谲 第三七四章 老李和老文(第2/3页)
那供奉也忍不住心道:‘可够刻薄的。’但手上丝毫不敢怠慢,将文铭义小鸡似的拎起来,往舱下去了。
待他们下去,太子又吩咐地道:“将这里收拾下……把那地毯扔了。”宫人们赶紧过来忙碌,将那价抵万金的地毯收起。
舱内忙乱,又略有些尘土,太子不喜,便起身出仓上了甲板。
三月黄昏的风已经不那么刺骨,吹在面上柔柔的,让人从心底升起一阵惬意。笑容不知不觉爬上太子地俊脸,边上地宫人心道:‘太子爷已经有多久没有如此笑过了?三个月还是半年……’
秦霆的心情便如他地笑容。积郁已久的阴霾终于散去,因为他自觉透过重重迷雾,看到了未来的出路。极目远眺、但见江上渔歌唱晚,岸边艄公停舟,好一片春日安逸景象,忍不住轻声吟道:
“为物稍有香,心遭蠹虫啮。年年孟春时。看花不及雪。
僻居城南隅,颜子须泣血。沈埋若九泉。谁肯开口说?”
边上的太监听了,不由交换下眼神,意思是:‘怎么听着这么凄惨啊……’跟太子爷久了,宫人们自然也有了些鉴赏水平,却不想太子爷只是欲扬先抑,又接着吟道:
“自怜孤生竹,出土便有节。每听浮竞言。喉中似无舌。
忽然风雷至,惊起池中物。拔上青云巅,轻如一毫发。”
最后长啸一声,便将那心中的委屈愤懑一吐而净,灿烂笑道:“笑到最后才是笑、赢到末了才算赢!”宫人们这才知道,太子爷地心情确实阴转晴了。
虽不知道原因,可他们发自内心的高兴,‘应该不用每天都挨打了吧……’宫人们心中盼望道。
……
但世上不止他秦霆一人。别人一样要谋划,至于到时候地谁能如愿,就要看谁的棋高一着,谁的鸿运当头了。
这几日五殿下监考,自身也仿佛被关进黑屋子一般,无法对外面保持关注。那些被他害惨了、玩怕了的人。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好生勾连布局一番。
虽然他的鹰犬还在,但他本人不在。这便没了原本那种令人胆颤的威慑力……毕竟火烧太尉府、直闯丞相府这种疯狂的决定,不是谁都可以做出地。
……
一顶青呢小轿停在了太尉府门口,守门的兵丁上前驱逐道:“太尉府门前,不许滞留。”
轿边的伴当面色一紧,却知道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轻叹一声,从袖中掏出拜帖,对那凶神恶煞的军士道:“这位军爷。还请通报一下。就说……”
哪知那军士并不与他聒噪,粗暴的伸手推搡道:“听不懂人话吗?再不走便把你们抓去巡城司。吃几天朝廷饭去。”
伴当跟随自家老爷多年,到哪里不是趾高气昂、挺胸腆腹的?却没有遭过这般待遇,不由恼火道:“相府的人你也敢抓吗?”他以为亮出身份后,这不知天高地厚地军士应该立马磕头谢罪,却不想那军士只是愣了愣,便毫不在意道:“不管你是哪个府里的,就是从皇宫里来的,没有‘人事’也不得通传。”
伴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要钱啊!他多年不递只收,早就淡忘了这一茬,此时恍然大悟,不由无比恼火道:“你……你敢向相爷所要人事?”在他二三十年的管家生涯中,似乎还没有碰到这种情况。
那兵士并不怕他,朝他挤挤眼,一脸无所谓道:“不好坏了规矩。”
伴当又要发作,却听轿中一声低喝道:“休得争执,给他就是。”伴当这才不情不愿地从袖中摸出几块碎银,看也不看地递到那军士手中,面无表情道:“麻烦通禀一下,就说相爷前来拜访太尉大人。”
兵士接过银子,一一放在口中咬过,面上这才有了笑容,伸手道:“拿来吧!”
伴当以为他还要银子,不由面色难看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帖子呀!夯货。”兵士一脸嘲讽道。
伴当老脸涨地通红,将手中的拜帖一递,再也不说一句话。
“在这等着。”兵士单手接了拜帖,便不紧不慢的进府通禀去了。
这一幕都被轿中的文丞相看到听到了,待那脚步声走远,不由萧索叹息一声。虽不说话,心中却免不了一番‘龙困浅滩遭虾戏’之类的感慨。
且说那拜帖经过层层传递。终于到了李浑手中。翻开一看,老太尉呲牙笑道:“真是稀客啊!二十年没上门地丞相大人,居然规规矩矩登门求见了。”
边上踞坐的阴先生面色有些发紧,毕竟是他设计的机关被破,这才引出了文家的崩溃,一想到要面对苦主。屁股不由有些坐不住。
李浑却不会在意这些小节,反而十分认真问道:“先生说老夫是见还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