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史篇】 岳飞 堕落的天使(一)(第18/20页)

“铸孝友廉俭。既贵,无屋可居,止寓佛寺。其辨岳飞之冤,亦人所难。然绍兴己未以后,遍历台谏,所论如赵鼎、李光、周葵、范冲、孙近诸人,未免迎望风旨,议者以此少之。”

看清楚,赵鼎也是主和派,只是强硬些,为此而与秦桧不睦,但李光可是一直被认做秦桧亲信的,后也确被秦桧提名参知政事,位列宰相,“光与右仆射秦桧议事不合,于帝前纷争,且言桧之短,殿中侍御史何铸因劾光狂悖失礼”。

而那个孙近,就更说不得了,更被反对议和的枢密院编修官胡铨列为“不共戴天”的三该杀!“臣谨按王伦本一狎邪小人,市井无赖,顷缘宰相无识,遂举以使敌。专务诈诞、欺罔天听,骤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齿唾骂……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虽然,伦不足道也,秦桧以心腹大臣而亦然……臣窃谓秦桧、孙近亦可斩也……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日,区区之心,愿断三人头竿之藁街”而何铸连他们都参倒了,难道也是“迎望风旨”吗?显然,何铸应是一个合格的谏官。而在一个合格的谏官眼中,是没有“忠、奸”之分的,不管谁有错,他都照参不误!史载:转自铁血

“御史中丞何铸、殿中侍御史罗汝楫复交疏论之,大略谓:‘飞被旨起兵,则略至龙舒而不进;衔命出使,则欲弃山阳而不守。以飞平日,不应至是,岂非忠衰于君邪!自登枢筦,郁郁不乐,日谋引去。尝对人言:‘此官职,数年前执政除某而谋不愿为者。’妄自尊大,略无忌惮。近尝倡言山阳(楚州)之不可守,军民摇惑。使飞言遂行,则几失山阳,后虽斩飞何益!乞速赐处分,俾就闲祠,以为不忠之戒。”

更为可怕的是,岳飞的种种毫无节制的行为,如果仅仅是引起了最高当局的联想还无所大碍,但若引起属下军官的联想,那岳飞与当局之间,双方就肯定会有一个要上演在劫难逃的悲剧了!

可悲的,恰恰正是岳飞的属下引起了联想!

更可悲的,这个属下恰恰正是岳飞的儿子岳云!

按规定,宰执若被谏官弹劾,是应立即辞职的。正好此前岳飞一直在坚持辞职,故此大本营这次便接受了岳飞的辞职申请,但拒绝其返还鄂州或襄阳,命其住留临安,“仍奉朝请”,也就是逢一、逢五须列朝站班,因为岳飞还保留了少保的荣衔,及“特授”了他原任的武胜、定国军两镇节度使虚职,并充万寿观使。但岳飞就是不愿在临安住,随后告病假,与岳云回到江西九江的家中。这是八月的事。紧跟着九月大本营派军器少监鲍琚到鄂州查对宣抚司帐目,就在这时,岳飞部将王俊向总管王贵告发副总管张宪,说其谋据襄阳为变,证据则是岳云寄给张宪的几封信,内容大约是要张宪等人在前线挑动金人,引发战事,逼大本营让岳飞复职领兵,并言“可与得心腹兵官商议”。转自铁血

这就是岳飞谋反案的源起。

对此,《宋史·张宪传》是这样记载的:

“会秦桧主和,命飞班师,宪亦还。未几,桧与张俊谋杀飞,密诱飞部曲,以能告飞事者,宠以优赏,卒无人应。闻飞尝欲斩王贵,又杖之,诱贵告飞。贵不肯,曰:‘为大将宁免以赏罚用人,苟以为怨,将不胜其怨。’桧、俊不能屈,俊劫贵以私事,贵惧而从。时又有王俊者,善告讦,号‘雕儿’,以奸贪屡为宪所裁。桧使人谕之,俊辄从。”

这里明确说的是秦桧、张俊主使人诬告陷害岳飞。而王俊则是在他们威逼利诱下出来诬告的。可在收缴兵权后,大本营“仍令统制官等各以职次高下轮替入见”,时总管王贵刚刚回来,张宪也刚刚出发,张俊、秦桧根本就没去湖北,而王俊一直是张宪的副手,是等张宪走后才向王贵告发的,哪来的秦、张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当呢?至于王俊其人品质如何,不得而知,但据《中兴遗史》记载:

“(岳)飞自郾城回军也,在一村寺中,与王贵、张宪、董先、王俊夜坐,移时不语,忽作声曰:‘天下事竟如何?’众皆不敢应,惟张宪徐言曰:‘在相公处置耳!’既退,俊握先及贵手,曰:‘太尉!太尉!闻适来相公之言及张太尉之对否?’,先与贵曰:‘然’。”转自铁血

“太尉”是武将最高荣衔,王贵、张宪、董先等皆无此封,用在这里是一种尊称。而岳飞与张宪两人一叹一答,看似平平,王俊听了为什么这样惊慌失措呢?

他害怕!

怕什么?

“天下事”本应以高宗为首的大本营来处置,怎么能由岳飞来处置呢?这是明显的悖礼言词,涉及的就是“谋反”。而王俊仅为“岳家军”中一个副统制,权力有限,一旦有变,他是一无能为的。当年淮西军叛变,四万人中并非都愿跟着走,但在兵部尚书于淮河边被杀时,数千人虽为之动容,却无一人敢吭气,无非就在周围全是叛军,早就在监视着你了。这就是“裹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