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夕 照(第5/6页)

那力士赤裸的胸膛被阳光一耀,竟泛着金光。

碧火、巨鼓、如天神般的力士……

有了这三样,那寻常的大船蓦地变得不寻常起来。

姚三思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火、如此诡异的事情,虽然被鼓声激得心跳加速,几乎要吐血,还忍不住向秋长风问了一句,“那是什么?”他蓦地发现,此行看起来绝不会枯燥,凶险刺激超过了想象。秋长风脸色苍白,低声道:“金甲神,朝天鼓,是捧火会。他们怎么会来此?”

如此巨鼓、怪火,以秋长风所知,天底下只有一家独有,那就是捧火会。

可捧火会一直纵横海域,和控制长江的排教井水不犯河水,这次突然从海域入了长江口,大张旗鼓地进了排教的心腹要地,这无疑是犯了排教大忌。

捧火会如此,简直就是向排教宣战,难道说大明这最大的会、教之间,竟然有了惊天的变故?

倏然警觉什么,秋长风扭头,就见到乔三清的大排突然窜了出去。

大排上的乔三清,望着下游的大船,眼中突然露出残忍之意。

那大排本是缓慢地和小舟并行,这一急行,如激流勇进,势不可挡。

大排竟像弩箭般,向下游的大船冲去。

秋长风心惊,知道乔三清这般做,无疑是要和捧火会的高手一战。这排教、捧火会啸傲长江,纵横海域,若真的激战起来,只怕大江都要翻腾,他们卷入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看了眼姚广孝,见到他望着排、船接近,神色木然,好像根本不知道险恶一样,这事儿本来是姚广孝挑起来的,可如今姚广孝竟如局外人一样的漠然。

秋长风喊道:“悟性,靠岸。”

这小舟上除了秋长风、姚广孝、姚三思三人外,还有个摆渡的人叫做悟性——姚广孝身边的那个小和尚。

姚广孝前往金山,要了一艘小船,并不要船家,却让悟性摆渡。姚广孝行事怪异,秋长风早就见怪不怪。

怪的是这个北方的小和尚,居然很是精通操桨运舟一事。

这刻突出变异,秋长风对自身从不担忧,忧虑的是姚广孝的安危,只想悟性及时划船靠岸,脱离险境。

悟性见状,慌忙摆桨。不想那大排遽去,江水上陡然出现个漩涡,那漩涡旋力颇强,悟性虽懂得行舟,却抗不过那股巨力,小船入了漩涡,竟然在江面上急旋起来。

长风破浪之际,茫茫大江之上,一道灰线顺江而走,如巨鲸露着背脊,贴着水面腾游。

灰线起伏,乔三清的大排,已近了捧火会的大船。

那大排长达十数丈,几排圆木前后由大铁钉相连,上下更是由三层圆木捆成,这刻水上奔腾撞出,威势简直如千军万马咆哮怒吼。

鼓声通天中,水排急弦,那下游捧火会的大船此刻就算想躲,都是来不及转向。

只听到轰的一声惊天巨响,震耳欲聋,大排撞在了大船上!

惊涛倏起,如千层堆雪。

江水如画,不知湮灭了多少英雄豪杰。

雪中有火,火中有水,水卷木飞,如此撞击之力,大船就算是铁铸的,只怕都承受不住,更何况那大船不过是普通木制。

大船倏然就破了开来。

大排分为几排,最前排的圆木也被一撞之力击起,整排飞天,狂涛怒浪般地再次拍到大船上。

如此壮阔的景象,姚三思实在难得一见,可他没工夫去看,小舟急旋,他在小舟上,早转得头晕目眩,几欲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同时庆幸自己今天还没有吃饭。

悟性无法控制住船势,急得满头是汗。

秋长风人在船上,只是望着水面,突然身形纵起,已到了船尾,伸手操舵,断喝声中,用力一摆。

喀嚓声响,坚硬如铁的硬木船舵断裂成两截,小舟的急旋之势陡然顿住,悟性急划,小舟脱离了漩涡中心,就要出了险境。

姚三思站立不稳,一头撞在船板上。

悟性喜道:“好了。”他见秋长风水性精熟,力道用的恰到好处,忍不住地佩服。可他笑容才出,就见到秋长风脸上的惊骇欲绝。

就算面对神秘莫测的东瀛忍者,秋长风也一直智珠在握,从未有这么失色的时候。他究竟看到了什么,竟如此惊恐?

秋长风才出了漩涡,就抬头望向上游,他发现自己一直被鼓声吸引,竟没有留意上游有只大船无声无息地靠近。

就算下游的木排和大船惊涛骇浪的撞击,也挡不住上游那只大船前进的速度。

而先大船来到之前,有黑色的油光顺流而下,转瞬包围了小舟,然后漫过小舟向下游流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