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贤却未贤(第2/2页)

是勋前一世雅好诗文,默记了很多古诗文名篇,所以穿越来此,才能靠抄袭发达。当然啦,此亦起意于“李代桃僵”,冒充是氏子之后,而且他直到离开是家,入仕曹操,有了自己的私密空间以后,才敢于将仍然记得的各种残篇默写出来,以资利用——在此之前则只敢在心里默诵复习,避免遗忘而已。

到了今日,可抄的旧……未来诗文都已经用得差不多啦,再要作诗,大抵只能壮着胆子原创。不过也有某些诗篇因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场合趸出去,所以一直烂在手里,比方说这陆放翁的两首《咏猫诗》——他都没能见着家猫,就算抄出来又有谁能懂啊?

而且是勋前一世又非猫奴,之所以还记得这两首,完全因为陆游所写有趣而已。故此随着时光的流逝,他当初默写出来的就不完全,只有“似虎能缘木,如驹不伏辕,但知空鼠穴,无意为鱼餐”和“仍当立名字,唤作小於菟”这几句罢了,还是临时编缀成的篇,未免平铺直叙,缺乏灵性。不过作为口占,倒也不算掉价。

看起来山阳公主挺喜欢这只小猫,所以闻诗大喜,说我马上就去取纸笔,把大人的作品给抄下来。只是——“为何名之为小於菟耶?”

是复在旁边儿解释,说:“古楚人谓虎为於菟也。”公主倒也不是没读过书的女文盲,当即反应过来:“吾知之矣,楚令尹子文,即名为斗谷於菟。”我确实还没有给小猫起名字,既然大人有命,那就叫它“於菟”好了。

是勋转向是复,问说你听明白了我这首诗中的含义吗?是复拱着手回答:“儿虽不文,阿爹此诗亦不甚艰深也,其意自明。害民之吏,诗有《硕鼠》以喻,此狸专能捕鼠,故而拟之为斗子文也……”令尹子文乃楚国贤相,主要功绩在内政方面,而非率师拓土,所以说他打击贪官污吏,就跟猫儿捕鼠一般,可以“靖郭堧”。

是勋点一点头,便即招呼是复,先跟我到书房去有事相商,然后咱们爷儿俩再出来用饭。他终究内心疑虑尚存,所以进了书斋就问是复:“榆中王何以赠公主以狸耶?”

是复说我估计这不是榆中王的意思,而是王妃何氏的意思。他们的嫡子曹髦不是还留在洛阳吗?故此相赠以礼,大概是希望咱们帮忙照看一下曹髦,别让人给欺负喽。

是勋笑道:“谁敢欺彼?”曹操挺喜欢这个嫡孙,而曹丕一脸的忠臣孝子相,也不会故意跟自家小侄子,并且还是前太子的儿子过不去,从而自损名誉。随即一皱眉头:“何氏,贤妃也,陛下亦常夸赞之。得无欲使其夫复位乎?”是复摇摇头,说曹昂这个人已经彻底废了,基本上翻身无望,何氏倘若真的贤良,就不敢妄起这般念头,不但无益,实足召祸。

是勋顺便问儿子:“诸王之国后,若何?”是复说曹彰、曹植两个不愧是亲兄弟,行动举止都差相仿佛,抵达藩国后就整天聚众饮宴,喝得醉醺醺的,大概是为了排遣内心的烦闷吧。只是曹植借着酒写了不少诗文,曹彰借着酒打过不少下人……这点儿上二人根本不同。

曹昂跑到榆中,干脆正经崇起佛来,不但自己供奉,还节衣缩食,省下开销来修建了两座佛寺,写信请吕布从西域寻找高僧大德来入驻。至于曹冲,倒显得最为正常,每天都由周不疑陪伴着读书、练字,偶尔出城访查民情、警诫地方官吏,历阳人乃皆称之为“贤王”也。

是勋冷笑道:“醉或真醉,狂非真狂,迷是真迷,贤却未贤。”各用四个字,给那兄弟四人给定了性。随即关照,要是复多遣人探查曹冲的行止——他总觉得那小子不大可能就此认命,说不定还想挣扎一番哪。

然而是勋这也仅仅出于模糊的直觉罢了,此刻他根本料想不到,曹小象的挣扎竟然如此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