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瓜百姓(第2/3页)

夏祥顿时惊醒,掀开车帘:“出了什么事情?”

连若涵险些惊出一身冷汗,悄悄拍了拍胸口,还好没被夏祥发现,她偷偷藏起了羽毛,也探头朝外张望:“怎么了?”

夏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假装没看到连若涵收起羽毛的动作,目光落在外面,忽然愣住了——外面的街道之中,跪了一地的百姓。

夏祥急忙下车,脚刚落在青砖地面之上,萧五上前小声说道:“先生,到市乐了。”

市乐距上京五百余里,过了市乐南下几十里就是真定了。市乐知县裴硕章文章颇有文采,只可惜官声一般。

百姓跪拜的不是夏祥的马车——夏祥的马车虽然华贵,却明显不是官车——百姓跪拜的是一座蓝色的官轿。

“裴县尊,要为小民做主啊。”

“县尊,小民冤枉呀。”

“县尊明鉴,小民并无杀人,是董断诬陷小民。”

“县尊,严孙血口喷人,我董断行为端正纯良,受的是圣贤教诲,读的是孔孟之书,怎会做出诬陷他人之事?明明是严孙和家嫂早有私情,不想被家兄和小民撞见,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为堵众人之口,二人合谋杀害了家兄和马小三夫妇,还望县尊为家兄主持公道,为小民伸冤!”

马小三?夏祥心中一惊,这名字怎么似乎在哪里听过?他分开人群,走近一看,人群之中,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都是五旬上下。二人身上并无明显伤痕,身上衣服沾满泥巴。

夏祥是邻县真定知县,市乐县境内案件,他并无过问之责,也无插手权力,为避免被弹劾越界之嫌僭越之过,最好的做法是转身走人,问也不要多问一句。他一眼就看了出来,官轿虽未打开帘子,但不用想也可以猜到,官轿之中所坐之人,正是市乐知县裴硕章。

只不过夏祥只看了地上所躺二人一眼,就顿时惊呆当场——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曹府门口结识的馄饨摊夫妇!

马小三对他有送信之谊,夏祥对马小三夫妇心存感恩,在他初到京城举目无亲之时,马小三夫妇给了他亲人般的关爱,他一直念念不忘夫妇二人到底去了哪里,不想再见到二人,竟然成了两具尸体。

夏祥心中震惊之余,又不免有几分惋惜和痛心。

地上所跪之人一共三人,两男一女。左首之人,面目清秀,年约二十出头,一身衣衫洗得浆白,却干净整齐,跪在地上,也是挺直了腰板,态度不卑不亢。

中间一名女子,容貌秀丽,颇有几分姿色,不过下巴过尖,娇艳过多而端庄不足。一身粉衣,虽价值不菲,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既廉价又俗艳。虽诚惶诚恐地低头,眼睛却转来转去,暗中打量众人。

女子右首是一名年约三旬的男子,相貌堂堂,浓眉大眼,脸庞方正犹如刀削一般,三分英俊七分威武,颇有慷慨悲歌之气。

大夏律法虽严,官员对百姓却是十分体恤,通常审案时也不必下跪。如今几人跪拜街头,又抬出尸体,显然是要拦路喊冤,自认有天大冤情。

围观的百姓中,有一人正在吃瓜,边吃边说:“唔,跪了半天了,也不见县尊下轿,裴县尊想必是不想理会了。”

“吃你的瓜就是了,要你多嘴?”旁边一名女子拧了吃瓜百姓一下,“裴县尊是青天大老爷,他不下轿自有他不下轿的道理,你一个只配吃甜瓜的平头百姓,哪里知道县尊的高明?”

“娘子你有所不知……”吃瓜之人一脸讪笑,一抹嘴巴,“裴县尊担任市乐县令已有三年,今年正值吏部考核之年,突然出了人命案子,万一处理不慎累了官声,想升一步怕是难了。”

“官人,你说董李氏和严孙到底有没有私情?”女子也拿起一块西瓜,边吃边说,眼睛斜了跪在董断和严孙中间的董李氏一眼,“董李氏长得也算端庄,怎么就是水性杨花的性子?知人知面不知心,董现也是,家财万贯却早早死了,真没享福的命。”

吃瓜男子嘿嘿一笑,一脸不屑:“狗男女有没有私情还用说?呸,一对吃里爬外的东西,害死了董现还不算,还害了马小三牛二娘,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董李氏怎么就害死董现了?是董现自己跳河自尽好不好?官人,你这话说得亏心不?”吃瓜女子伸手想要拧吃瓜男子耳朵,“大夏律法规定,女子若是嫌弃丈夫,可以和离。董李氏对董现不满,难不成死也要死在董家不是?”

吃瓜男子一闪就躲过了吃瓜女子的鹰爪功,轻蔑地笑道:“谁不让她和离了?如此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子,留着也是丢人现眼,换了我,早就写休书了。董现心肠太软,也是太喜欢董李氏,不舍得休了她。心太软就是落一个被人害死的下场,不应该,真不应该呀。董李氏和严孙串通一起,吃董现的用董现的,最后还害死了他,不杀了这对狗男女,天理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