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第2/3页)

“不如建在真定府……”连若涵心中只一想便有了计较,“真定距上京六百余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且滹沱河向东百余里和运河相通,方便船运。”

“为何建在真定府而不是建在西京?”肖葭却有自己的见解,“西京河南府距上京一千余里,虽远了一些,却和泉州更近,船运马队都更加便利。相比之下,洛州比真定更为繁华。”

大夏原本有四京,即东京开封府、西京河南府、和南京应天府、北京大名府。后扫北之后,定都上京,便成了五京。除了东京开封府又名临安之外,其余几京,依旧保留原名。

“就选真定府了,西京还是离上京远了一些。”连若涵选在真定府,自有深远用意,却不便告诉肖葭。

肖葭也是聪明女子,见连若涵心意已决,自然不再多说什么。

“夏郎君一行住在了观心阁……”连若涵眼皮微微低下,目光又落在她刚才题写的诗句之上,眼中蓦然闪过一丝光彩,“观心阁还有许多空余房间,肖娘子若要想住,也可以搬去。”

“多谢连小娘子好意,还是不用了,我自用住处。再者住在观心阁,离漆行也太远了一些。”肖葭心中一动,连若涵微微失神的神态被她尽收眼底,她不免暗自揣测,莫非连小娘子和夏祥日久生情,暗生情愫了?

肖葭住在一处偏僻而幽静的小院之中,是李鼎善为她安排的住处。她现在还不便过多的抛头露面,以免为李鼎善带来麻烦。其实她此时很想和夏祥相见,奈何先生不许。先生说了,此时时机还不成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时机才能成熟?肖葭心中喟叹一声,她深知先生深谋远虑,必然是为夏祥和她考虑,只是夏祥现在虽步步危机,却步步高升,和她有渐行渐远之势,她心中大感无奈和无力。

告别连若涵,肖葭返回住处。住处离莲轩并不太远,风雨交加,还好,她有马车。本来连若涵留她住下,她还是执意要回。

肖葭的心思就如漆黑之夜的风雨,浮沉不定,飘摇不定。她坐在马车之中,随着马车的摇动左右晃动,不时想起她和夏祥在中山村一起度过的三年时光。有多少欢笑和美好,有多少往事和留恋。夏祥已经深深地印入了她的心房之中,再难消灭。只是先生说过,她并不能嫁与夏祥,她和夏祥之间,有一条深不可及的鸿沟无法跨越。

一阵急风吹来,带动车帘,车帘飞起,外面的光亮照进了车内。肖葭蓦然惊醒,抬头一看,马车正路过一处灯火通明的府邸,府邸的牌匾之上两个大字:文府。

文昌举文尚书之府。

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有一人正在下车。灯光昏黄,下车之人低头下车,面容一半隐没在黑暗之中,一半被灯光照亮。虽只看了他一半面容,肖葭却是一眼认出此人正是礼部侍郎高亥。

高亥深夜夜访文府,是为了何事?肖葭并不知道今日放榜还有过换榜的乌龙之事,她随李鼎善暗中见过一些京中高官,是以认得文昌举、高亥、陈封等人。

高亥下车之后,躲避地上积水,提着衣袍上了台阶,习惯性回身一看,肖葭的马车正好一闪而过,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因肖葭马车既不奢华又不香艳,又是极其普通的颜色,是以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高亥在管家的带领下,急匆匆来到了客房。深夜接到文昌举召唤,他虽不情愿,却还是急急赶来,心里清楚文昌举是为了今日两榜乌龙之事。

文昌举负手而立,背对高亥,面对正堂。正堂的墙壁之上,有一副万里江山图。

高亥趋步上前,叉手一礼:“下官见过文尚书。”

文昌举并未回身,肩膀微微颤抖,摘了官帽的他头上花发丛生,背也佝偻了几分,远不如白日在贡院之时官威十足。

“高侍郎,你从本官背后观看,可曾看到本官生有反骨?”文昌举的声音三分冷落七分官腔。

高亥微微一怔,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冷笑,语气却十分的恭敬:“下官不敢冒犯文尚书。”

“你还不敢?”文昌举肩膀的颤抖更激烈了,他猛然回头,双目圆睁,胡须剧烈抖动,“你,你,你擅作主张添加了夏祥上榜,在你眼里,还有本官还有庆王还有皇上吗?”

若是以前,高亥此刻早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或是诚惶诚恐地认错,再为自己辩解一番,最终说得文昌举相信并原谅为止。今日他却不慌不忙地再次弯腰施礼,干笑一声:“文尚书有所不知,下官并非擅作主张添加了夏祥上榜,而是为皇上和庆王殿下选拔英才,为文尚书纠错补缺,捡漏拾遗,以免有遗珠之憾。陈侍郎、章学士都知道此事,也赞同下官之见,认为夏祥之才,本该录取。若不录取,才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