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宙光之毒,时间之沙,韶华红尘

元育站在了血河渊边,面对着至秽血水,他的影子离着河岸一尺远,突然血水中哗啦一声,一道幽暗的尾巴在水面下拍打而过,这是血河中诡异的魔物,不知道有什么诡异的神通,好在这些魔物也不会跳出血河,暂时还不用去理会它。

钓蜮需要极大的耐心,好在元育老道士光在归墟左近,当他的姹女宗宗主就当了数千万年了。

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与其他钓蜮人的专注不同,元育老道把手拢在袖子里,往河岸边一蹲,眯着眼睛,无精打采的,就像一个河边晒太阳的山野老农一样。

就差摸出一管旱烟来抽搭了!

钓蜮保持专注是一件非常耗神的事情,不可能长时间的保持这种绝对专注的状态,许多钓蜮人感觉自己保持不了这种全神贯注,就回到鲲尸的中间休息一会,因为钓蜮的禁忌,他们也不出声,就安静的等在岸上。

看着元育老道的表现,他们的表情都有些怪异,相互交换过几个眼神,钓蜮人对这古怪老道士的前途都有些不看好。

大家等在旁边,随意的关注着元育老道那边的情况,颇有一些看热闹的意思。

他们也知道这两个新面孔应该是外来的新人,多半还是一位道君金仙之尊,但是在这血河绝地,死掉的道君金仙还少吗?实际上呢?数不甚数……这里有它自己的规则,不是道君金仙就能违逆的……

梵无劫站在河岸旁边,对于他这种道君来说,立正无影自然并不困难,事实上蜮本就不是什么特别危险的魔物,在血河魔物中都属于排不上号的那种,因为它的捕食特征太过明显,只要保护好自己的影子,或者干脆消除自己的影子,避开这宗危险并不麻烦。

真正危险的是为了引诱蜮虫发动攻击的贪婪之心,若是不去猎杀这种奇异的虫豸,也就没有必要冒着这宗危险。

可以说,这里死掉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无辜的。

“蜮虫是不是能感应到猎物的状态?”梵无劫看着元育老道十分放松的样子,知道他不需要自己保持安静,甚至还故意放松自己的精神,引诱蜮虫上钩。

“蜮虫和钓者之间,处于一种玄妙的平衡中,相互把对方作为猎物……猎杀和被猎杀,是一对矛盾的对手,输者成为对方的无上犒赏……在这里钓蜮虫的修士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们尊重这种法则。”守候在岸边的道君悠悠开口道。

“几乎每一个优秀的钓蜮人都注定死于蜮虫之手。”

“但我们并不讨厌这种卑微的虫豸,甚至还有些喜爱它们,因为我们了解这种虫豸,观察它们,猎杀它们,剥下它们的皮,庇护我们在这可怕的绝地之中生存,我们都知道,蜮虫是一种微小,柔弱的动物,它们在这个世界中无比的卑微。”

“就像我们一样!”

“正是因为了解这种小虫,正是因为我们每日和它们搏杀,所以我们才懂这种虫豸,它们弱小,卑微,却因为遵循法则而强大,无数比它们强大千百倍的凶兽都在这里成为骸骨,但这种小虫子却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就是因为它族群的生存智慧。”

“第一专注!”

“每一只蜮虫和钓蜮者的比拼,都是专注的比拼,它能察觉到你的走神,察觉到你最微小的一恍惚,然后发起攻击,只有比它更专注的人才能猎杀它。没有专注,蜮虫就无法察觉钓者精神涣散的那一刻,它杀了我们,是理所当然的,这是它应得的奖赏。”

“第二是耐心……别以为蜮虫不需要耐心,一只蜮以它短促的生命,潜伏袭击我们。许多蜮虫一生都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那么它们就坦然死去,也不会出手。一种卑微的生命以一生的代价去等待,这是何等的耐心。”

“第三是牺牲。蜮的一生,都在为一个理由而等待……繁衍。它们用自己的专注,耐心,僵持和积累,换取一个燃烧自己,击杀比自己强大千万倍的生灵的机会,让自己的后代在敌人的尸体上繁衍,自己却再这之后死去!”

“一只蜮如果足够幸运,一生只射两次,一次是用自己的毒沙射中敌人的影子,第二次是将自己携带的无数细如微尘的卵,射在敌人的尸体上,然后迅速死亡。这种死亡的蜮虫的尸体失去了大部分的生命精华和免疫能力,但我们也不会在它产卵之前击杀它。”

“因为它有理由享用自己的战利品。”

“每一个钓蜮人都将蜮虫视为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们猎杀蜮,然后当我们死去的时候,我们的尸体又会成为它孵化后代的新的温床,这就是生命的循环!”

“所以,每一个钓蜮人都是孤身一人。”

“这是一场人与蜮单打独斗的搏杀……”梵无劫假装没有听见老道君委婉的劝诫,开玩笑,如果被人用这里的文化劝一劝,就要抛弃同伴,冒着生命危险维持所谓的‘传统’,那他还做个屁的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