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2页)

说着,他伸手揪着阚渊呈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

还尝试动了动打着石膏的萝卜腿。

一副“我很好、我还可以再战五百年”的泼猴样儿。

引得陈妈又是一阵心疼唠叨。

阚渊呈眸光闪了闪,对上他弯弯的眉眼,那双澄澈信任的眼底满是期待和讨好,犹如凌厉的鞭子,鞭笞着他的心魂。

让他开始怀疑。

他的自以为是便是对的吗?

阚渊呈以为,他愿意负责,尝试着与别人的人生绑在一块,便是拯救了殷泉苦难的下半生,也是对这个引狼入室,被骗情骗财的炮灰的恩赐!

或许某个瞬间,他还会沾沾自喜,自己做了一回好人,如同那怜悯青楼花魁们身世飘零,遇人不淑而赋诗几首的浪荡诗人。

但殷泉需要这种不对等、不公平的“好”吗?而自己又是否能保证将这个谎话说一辈子?

阚渊呈从不觉得谎言罪大恶极。

如果一个人能将向善的谎言说一辈子,是真是假,谁能分辨?也并不重要。

但是,他可以做到吗?

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挡住眼中的复杂,生起快刀斩乱麻的念头。

念头一起,便越想越清晰。

越想越觉得冒然负责是个多么荒谬,又多么虚伪的决定。

他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一尊警惕防备的门神,阚渊呈只能按捺住刚下的决定。

他冷着脸,嘴角讥诮,借机发难:“不良于行还叫小事?你应该通知我的,你能跟别人说,对我这个男朋友却守口如瓶,我就这样不被你相信吗?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点也不担心你,一点也不重要?”

说罢他听到了极短促的呼气声。

显然,陈妈被气得鼻孔都睁大了好几倍!

殷泉眨巴了下眼,这才明白阚渊呈话里的深意。原来竟是打翻醋坛了……

再想起从前高远就与他不对付,每次自己跟高远出门后,他总会化身冰块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殷泉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抓住了症结所在。

想到这,他心里顿时有些歉然,又涌现出说不出的甜蜜,赶忙竖起手指保证:“不是我单独告诉高远的,是他到家寻我看画展,佣人告诉他的……渊呈,你生气了吗?”

他生得漂亮,额头饱满,鼻梁秀气挺立,唇瓣浅浅的粉,瓷白的脸庞因为急切和羞涩涌上血色,最惹人注意的是那一双浅色的眼珠子。

纯净、天真。

阚渊呈看了他好一会,借题发挥的想法一会被按下,一会又窜上来。

他觉得自己快精分了。

不禁深深懊悔,未曾好好读一下《演员自我修养》,以至于出现表情管理不佳,入不了戏的局面。

他定了定神才慢慢说:“谁没有三五朋友,但谁又像你这样,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告诉高远,而非我?我这个男朋友在你心里,还没他重要!”

陈妈看殷泉手足无措,笨拙地想要解释,胸口快闷得喘不过气了,一口郁气直接喷洒出来。

开口指责:“阚先生,高四少跟少爷一起长大,阚家跟高家也经常往来,你怎么能无端端否定少爷对你的心意?”

她很不喜欢阚渊呈。

不过是一个山沟里飞出来的穷小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勾得少爷非他不可。

在她心里,阚渊呈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因为他的出现,搞得阚家气氛紧张,冷战热战频发。

但陈妈更不能容忍的是这个穷小子有一天会居高临下,嫌弃起她照顾到大的孩子!

“要不是为了你,少爷好好地,怎么会跳楼!”陈妈黑着脸,气势汹汹地收拾好凉掉的补汤,殷泉下意识伸手,还被她迁怒拍了一下,“你可长点心,狼心狗肺的陈世美,呸!”

“砰——”

陈妈气冲冲地走了。

病房里,两尊石像正傻傻对视。

阚渊呈:“……”

殷泉:“……”

完犊子,这下误会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