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没有冬天的乐章

十月的无冬城，分外冷清。

连续遭受了瘟疫、弑杀圣人和兵灾，无冬城就仿佛被打掉了精气神，只剩下一把瘦骨嶙峋。

意外的是，这个病人如今却心情平静。哪怕瘟疫和兵祸让无冬城减员了四分之一，这座城市也没有因此变得怨气冲天——死在城外那几万蜥蜴人和被堵在野地里等死的陆斯坎人，将无冬人胸口这股子怨气给冲刷得干干净净。

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凡是仇人皆遭报应！

这个仇真是报的干干净净！

说起来那天城破之日，城墙上的爷们儿差不多死绝，虽然神殿全都转化为神圣庇护所，但一时间那能容下所有的人。外面的道路都被切断，眼看着爬虫人就要冲进城内，烧杀捋掠，率兽食人（无论被抓的幸存者还是躲过一劫的市民，全都异口同声的指证爬虫是吃人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沈言——现在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指挥官的弟弟——名下的店铺，突然朝天喷出琉璃喷泉！

这件事没人藏也根本藏不住，因为那喷泉高几百米，下落的范围将无冬城全境囊括在内。全无冬城的人几乎都在那一刻被吸引了目光，它们全知道发生了什么，诸神也没办法挡住他们的双眼。

现如今很多人都说，那是这辈子见过的第二美丽的风景。

第一美丽的，自然是神殿打开神圣庇护时，那通向天国的洁白廊柱……

爬虫人倒了大霉！

由于爬虫的前线指挥官普雷斯科特无声无息失踪，紧跟着爬虫女王莫拉格连带着神殿那边地域全部消失。然后疾病就蔓延进爬虫的亚位面，整个爬虫帝国瞬间崩溃。

它们关闭了位面通道，然后开始自相残杀！

大体上，人类是分层的阶梯式社会，在遭受瘟疫后，绝大多数人心中留下的是物伤其类的悲悯；而爬虫是蜂巢式社会，女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和智慧。但女王一旦消失，剩下的就会褪化成野兽——这不是形容词！

病毒最先攻击的是爬虫最为脆弱的感知奇观，触手和眼睛，无论是复眼还是眼柱。“失明”之后，恐惧支配了它们的意识，它们开始到处乱窜，然后撕咬任何碰到的东西并吃掉……这就是发生在亚位面内的景象，所谓的文明装饰被一把撕扯下来。

而在位面之外，那些无冬城的侵略军。它们先是在命令下乱哄哄的离开无冬城，然后又同样遭遇了失明困境。这些爬虫在旷野中游荡，碰到后彼此厮杀，或者在饥饿和疾病中慢慢腐烂——然而事实上，它们就在无冬人的眼皮子底下！

大家都知道是指挥官的弟弟做的，他给爬虫人放了一把瘟疫！

但没一个人觉得不对，说起来都说，指挥官弟弟这事儿做得解恨极了！

整整一个月时间，无冬人封闭了三座城门将眼瞎的爬虫人挡在城外，只通过水路进出城市。然而每天仍有成千上万的人站在城墙上，只为观看那些爬虫慢慢死亡！

然后痛哭一场，将所有的悲伤也好痛苦也罢统统丢到脑后，开始迈向新的生活。

……

战后的无冬城，出现了很多原本以为“已经牺牲的人”，重回人间。

例如像月石面具的老板，就重新打开门并挂上粉红色的幡帘，艳丽多姿的女子填满厅堂，以她们的温柔多情安抚饱受创伤的客人。唯一改变的，大约就是那面曾挂在正墙上的群星盾牌（无冬九卫的标志之一）被摘了下来，丢到厕所里当装饰物。

还有城卫军指挥官毕维斯，他还活着，人们在收敛尸体时找到了他。毕维斯断了一条胳膊，但仍被推举为临时的城卫军指挥官——尽管他才能不足，但在战争中从未撤下过城墙，获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再说现在城卫军同样是一群缺胳膊少腿的士兵，由他来指挥正合适。

还有领主的首席幕僚官亚尔维斯，他曾被看到永远站在纳舍尔的身后，但如今人人都知道他被纳舍尔逃走时丢下了。

现在亚尔维斯亲手打开了蓝宫的大门，并自己搬着一张桌子守在门前，像个记录员。他允许每一位市民从蓝宫中拿走一样东西，当做是纳舍尔逃跑的补偿——证明自己是城卫军家属的可以拿两件！

此举将纳舍尔亲手钉在了耻辱柱上！

战争过去半个月后，纳舍尔领主率领着一支小队出现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他一边清除周围的爬虫人，一边大声向无冬城声明自己的权力和求援——然而得到的却是城墙上的冷漠凝视。

他最终在被汹涌而来的爬虫人包围之前，向南逃走。

阿瑟等人再度成为了无冬城的英雄，当战后无数信息被汇集到一起之后，人们重新认识了这几个人。阿瑟小队并不完美，但他们却一直在努力，从未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