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9章

“步行者”回到了维加斯。

他大约是在上午9点30分到的。他到的时候,劳埃德正巧在常弗拉格也看见了劳埃德,他当时正带着一位女士穿过格兰德门厅。许多人都转过头去看那位女士:她的头发是不常见的雪白色,在太阳底下暴晒过的痕迹非常明显,这令劳埃德想起印呃,历史总是不断重复:垃圾虫曾经在魔鬼的烤锅内被活活烤过——但这次没有锡沃拉的喷泉来救他了。

这是我应得的,这抵不上我应得的。

他的皮肤晒了曝,曝了晒,最后已经不是暗红而是黑色的了。他走来走去,担心有人会注意到他。垃圾虫的样子看起来就像被人洒上汽油后点上火烧过似的。他眼睛的蓝色由于经常的沙漠强光刺激而消褪了,看起来仿佛是太空中神秘的黑洞。他的穿戴与黑衣人一样——开口红条衫、褪色牛仔和一双破旧不堪、扭曲的牛仔靴。他已经扔掉了他的护身符。他不能戴那个。他要看起来无关紧要,而且像所有不出色的魔鬼一样,他被出局了。

他在烈日下停了下来,伸出瘦弱颤抖的手挡在前额。他就待在这里——他所有的生命都在等待。他通过了地狱燃烧走廊来到这里。他忍受了杀死他父亲的司法官,他经受了特雷·霍特的电击,他经受了卡利·耶茨。经过奇特孤独的生活之后,他找到了朋友:劳埃德、肯、惠特尼·霍根。

但,他把这些全丢了。他活该在魔鬼的烤锅上烤死。他能不能补偿呢?那个黑衣人大概知道。垃圾虫不知道。

他现在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可能他那饱受创伤的头脑不愿意记忆。在他最后一次灾难性地回到印惠特尼·霍根在劳埃德的房间里找到他。他正躺在大圆床上,这之前他曾与戴纳·于尔根斯同睡这张床。他的胸上放着一大杯杜松子酒,正出神地盯着头顶镜子看自己的形象。

“请进,”他看到惠特尼时说,“别站在那里,用不着敲门。”

“你醉了,劳埃德?”惠特尼小心地问。

“没有。还没有。不过快了。”

“他在吗?”

“谁?无畏的领袖?”劳埃德坐起来,“他不知去哪里了。午夜漫游神。”他大笑,又躺下去。

惠特尼压低声音说,“你小心点自己说的话。你知道乱说废话不好,万一他……”

“去他的。”

“记得赫克·德罗甘的下场吗?还有施特勒顿?”

劳埃德点点头。“你说得对。隔墙有耳。他妈的隔墙有耳。你听说过这句话吗?”

“嗯,听过一两次。在这里确实如此,劳埃德。”

“当然了,”劳埃德突然坐起来把酒杯扔出去。玻璃杯摔碎了。“这给打扫卫生的,对吧,惠特尼?”

“你没事吧,劳埃德?”

“我挺好。来杯杜松子酒?”

惠特尼迟疑了一会儿。“不要,不加柠檬水我不喜欢喝。”

“嗨,天哪,别这么说,我有柠檬水。从那个小的塑料瓶里倒。”劳埃德走到吧台,取出一个塑料瓶。

“这个味道像柠檬水吗?”

“当然了,”劳埃德皱着眉头说,“你认为它的味道像什么?干一杯?鼓起勇气来和我喝一杯。”

“嗯……好吧。”

“我们在窗边一边喝酒一边看风景。”

“不。”惠特尼断然拒绝。劳埃德正往吧台走,他停了下来,脸色突然就白了。他看着惠特尼,他们对视了一会儿。

“好吧,”劳埃德说,“对不起,伙计。味道不妙。”

“还好。”

其实不好,他们两个都知道。被弗拉格称为“新娘”的那个女人前一天从高处摔下。劳埃德记得埃斯·海伊说戴纳不可能从阳台跳下去,因为窗户没有打开。但是顶层有太阳浴层面。他们猜想不会有人会滚下去。他们知道许多内幕。

他给惠特尼斟上酒,然后两人坐着默默地喝了一会儿酒。外面太阳正在落山,像红色的火焰。最后惠特尼以一种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你真的认为她是自己跳的吗?”

劳埃德耸耸肩。“那有什么关系?当然,我想她是跳下去的。如果她嫁给你,你会怎样?再来一杯吗?”

惠特尼看看他的杯子,有些惊讶地看到他已经喝了一杯。他把酒杯递给劳埃德,劳埃德拿到吧台,用另一只手倒了一杯酒。惠特尼的头有些嗡嗡响。

他们又默默地喝了一会儿酒,看太阳落山。

“你听到什么有关汤姆·科伦的消息?”惠特尼最后问。

“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巴里也没有听到什么。40号路没有消息,20号路、2号路、74号全都搜遍了但一无所获。他在沙漠里的什么地方。如果他继续夜行昼伏而且能够保持向东走的话,他会逃脱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能告诉那面的人什么呢?”